“滴——滴——”
单调的声音不断在狄安娜的脑海里循环,仿佛是她唯一能够感知到的时间流逝。这声音既像是远处某种机械装置发出的警示音,又像是她自己心跳的回响,在黑暗与孤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狄安娜的意识飘忽不定,眼前的世界被模糊的影像填满。
……是潮湿冰冷的空气。
……是昏暗的洞穴,是墙壁上渗出的水珠滴落在地面的声音。
她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熟悉又恐怖的地方——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山洞。
不……不是这里!
眼前的场景,却比她记忆中的更加残忍。曾经和她相依为命的鼠鼠,此刻正被一群凶神恶煞的猫希人围在中间。那些人面目狰狞,眼神中透着疯狂与残忍,肆意地对鼠鼠拳打脚踢。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低沉的笑声、戏谑的言语,鼠鼠的惨叫声,还有……
鼠鼠!
“跑啊?你不是最会钻洞吗?”
是那些人!是那群折磨她的家伙!
不!!
她的蛇尾本能地蜷缩了一下,但随即,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她的双手被死死地扣在身后,肩膀被几只粗暴有力的手掌按住,她甚至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
她的瞳孔猛然收缩,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头皮——有人在按着她,压制着她!
她本能地挣扎,尾巴奋力拍打地面,试图摆脱束缚,但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虚弱到连抬起一点都做不到。
“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放开鼠鼠!”
她眼睁睁地看着鼠鼠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身体痉挛着,不再挣扎,呼吸越来越微弱。
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撕裂了一样,痛得她几乎无法思考。
“不要——!!”
她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挣扎,瞳孔剧烈收缩,疯狂地挣扎想要冲出去,想要摆脱这一切,但她却像被困在无形的牢笼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鼠鼠的身躯终于停止了颤动。
黑暗仿佛瞬间吞噬了一切,她的世界崩塌了。
“不!!!——”
狄安娜猛地从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顿时传来一阵剧痛,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醒了!病人醒了!”一旁的监护的医疗人员立刻惊呼出声。
狄安娜的意识仍旧未能完全脱离梦境,她的眼神惊惧地扫视四周,瞳孔涣散,嘴唇微微颤抖,仿佛还没从刚才的噩梦中回过神来。
她的手指死死抓紧了身下的被单,指节泛白,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鼠鼠……鼠鼠……
她的脑海里回荡着刚才的画面,无法自拔,直到——
“喂,你还好吧?”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一只温热的手搭在狄安娜的额头上,然而,狄安娜却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猛地甩开她的手,身体向后瑟缩,靠在了床头,眼神中满是警惕与防备。
视线缓缓移动,落在站在病床旁的护士身上。
棕发,白色护士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可是……她的笑容很奇怪。
狄安娜怔怔地看着对方,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但本能告诉她哪里不对劲。
“别怕。” 护士依旧保持着微笑,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的微风,“你现在安全了,这里是节杖军的营地。” 护士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后退了几步,试图让狄安娜放松警惕。
狄安娜的眼神闪烁不定,她的目光在护士和周围的医护人员身上来回游移,似乎在判断着这些话的真实性。
过了好一会儿,她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但眼神中依旧充满了迷茫与恐惧。
“节杖军…… 营地……” 狄安娜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包扎好的伤口,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逃跑、被追、受伤,然后是一群穿着制服的人……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稳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
“人呐,不是说醒了吗?”
狄安娜本能的抬头,视线掠过那名护士,落在帐篷入口处的男人身上。
他身材高大,黑色的制服笔挺,没有一丝褶皱,肩章上的银色徽章在灯光下微微反射着光泽。他的国字脸刚毅,棱角分明,带着军人特有的肃穆与威严。
狄安娜怔怔地望着站在帐篷入口的男人,这个人应该就是这块地的老大了吧……
那个男人缓步走了进来,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他的目光在帐篷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狄安娜身上,深邃的眼神像是锋锐的刀锋,一寸寸剖析着她的状态。
狄安娜的蛇尾下意识地蜷缩了一点,虽然身上的伤让她无法做出激烈的动作,但她的戒备却更加明显了。
她满心都是惊惶,在底层挣扎求生的日子里,她早已习惯了被强者欺凌,此刻面对这强大且陌生的存在,她害怕自己又将陷入新的绝境,成为被随意摆弄的蝼蚁 。
洛宁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随后朝着一旁的医护人员开口:“她的情况如何?”
“报告指挥官,”医疗小队长立刻挺直了腰杆,“病人的身体状况暂时稳定,但精神状态不太乐观。”
“精神状态不佳?”洛宁皱了皱眉,语气平静却带着些许探究,“她醒来之后有什么异常举动?”
医护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刚才那位被狄安娜甩开手的棕发护士开口了:“她刚醒的时候情绪波动很大,似乎很害怕,还试图挣扎……”
洛宁没有说话,目光却更加深沉了一些。他的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观察着狄安娜——
她的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残留着冷汗,指节依旧死死地攥着床单,尾巴都快卷到腰上了。
这不是普通的噩梦造成的反应,而是经历了真正的恐惧。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稳重,“你好,我是防卫军黑曜石营指挥官洛宁。” 洛宁微微俯身,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温和,“小姑娘,你现在安全了,不用害怕。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这对我们很重要。”
防卫军……黑曜石营……
这个名字,她听过。
狄安娜身子往后缩了缩,尾巴缠得更紧了一些,但她依旧强迫自己稳住呼吸,让表情看起来尽量平静。
洛宁耐心地等待着,目光始终柔和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狄安娜才轻轻点了点头。
“首先,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洛宁轻声问道。
狄安娜抿了抿嘴角,垂下眼睫,没有立刻回答。
——她该说吗?
她不认为自己的名字对这些人来说有什么意义,他们是军人,高高在上的统治者,而她不过是社会最底层的尘埃,连被碾死都会被当作理所当然的那种。
可如果不回答……她能有拒绝的资格吗?
“狄…… 狄安娜。” 狄安娜的声音微弱,带着一丝颤抖。
洛宁微微颔首,似乎是在记住这个名字。
“好,狄安娜。” 洛宁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那你今年多大了?家在哪里?”
狄安娜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说道:“我…… 我不知道自己多大,从有记忆就在一片戈壁上生活……”
洛宁微微皱眉,戈壁吗?有戈壁的地方不多,只有外环、荒滩还有扩张区。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空洞里?”
这句话一出口,帐篷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狄安娜的指尖下意识收紧,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
她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被问到,但真正听到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绷紧了神经。
该怎么说?
狄安娜的嘴唇微微张开,却没有立刻回答。
洛宁没有催促,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判断她的反应。
帐篷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运转的“滴滴”声,过了好一会儿,狄安娜才低声开口。
“我…… 我是为了找东西,听说有人收空洞里的一种白色结晶,能换丁尼……” 狄安娜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不自觉地垂了下去,为了生存,哪怕是一丝渺茫的希望,她都只能紧紧抓住。
洛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白色结晶?
他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分。
白色结晶……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谁告诉你的?”
狄安娜的尾巴收紧了一些,垂在床沿,像是试图把自己缩小。她的喉咙动了动,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偷听到的……”
洛宁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什么,随即换了个问题:“你在空洞里待了多久?”
狄安娜的尾巴收紧了一些,低声道:“不……不确定,大概三天?四天?”她的语气有些迟疑,显然自己也无法准确判断。
洛宁微微眯起眼睛,三天?在那个地方待这么还能活着出来,她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些。
要知道即使是一个具有高以太适性的人,也不能长时间待在空洞中,因为空洞的中的高浓度以太会不断侵蚀人体,直至这个人被同化成空洞产物——以骸!
洛宁又东一句西一句地与狄安娜交谈了一会儿,问题虽不紧不慢,却让狄安娜精神紧绷,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来灾祸。
好在,他并没有再继续逼问下去。
“不管怎么样,你命大,能活着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不多。好好休息,安心养伤。”
狄安娜低垂着头,没有回应。
洛宁也没指望她回答,他微微颔首,转身对一旁的医疗人员吩咐道:“好好照顾她,等她身体恢复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一旁的医护人员立刻应声。
他最后扫了狄安娜一眼,眼神深邃莫测,仿佛还想再确认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再问,迈步朝帐篷外走去。
黑色的军靴踩在地面上,每一步都铿锵有力,直到他走出帐篷,厚重的帘布垂下,彻底隔绝了他的身影。
狄安娜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像她这样的蝼蚁,面对这等大人物,永远不可能有真正的平等。
尽管她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那份自卑感却始终无法抑制。在洛宁的目光下,她感到自己像是透明的,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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