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曌旭沉默了片刻,又侧过头,看着身旁闭目养神的陈阳,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闪过复杂难明的情绪,有试探,有委屈,也有一丝属于妻子的占有欲。
她知道刚才在栖云苑,自己对江晚舟那瞬间的审视和冷淡,以及对沈西林那些尖锐的试探,丈夫未必全无察觉。陈阳看似温和,实则心思如海,很多事他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深吸一口气,李曌旭决定主动打破沉默。
她伸手,轻轻戳了戳陈阳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刻意放软且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流露的娇嗔:“喂,装睡呢?”
陈阳缓缓睁开眼,眼神清明,哪有半分睡意。
他转过头,看着妻子那张即便未施粉黛也依旧清丽绝伦的脸,目光在她微微抿起的唇上停留片刻,随即伸手,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温和地问道:“怎么了?还在为江晚舟的事不高兴?”
李曌旭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顺从地靠进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让她心中那点烦躁和不安奇异地平静了些许。
但她嘴上却不饶人,哼了一声:“我才没有不高兴。一个过气的戏子,我犯得着为她生气?”
话虽如此,她微微绷紧的肩线和眼神里那一闪而逝的在意,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陈阳心中雪亮,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臂,温和地解释道:“江晚舟,其实算是我安插在沈西林身边的一步棋。”
李曌旭闻言,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眼中闪过真正的惊讶:“棋子?你安排的?”
她之前以为江晚舟只是沈西林自己收留的玩物,最多是陈阳养的情人,没想到其中还有这层深意。
“嗯。”陈阳点了点头,望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缓缓说道,“当初江晚舟被你整顿,导致身败名裂,在影视圈已经彻底没了立足之地。她来找我,求一条生路。”
李曌旭皱眉,接连问道:“所以你把她推给了沈西林?还说是棋子……你许了她什么好处,能让她甘心为你所用?沈西林那样的人精,会看不出来?”
“我没许她任何具体的好处。”陈阳收回目光,看向妻子,“我只是告诉她,如果想在古董文物这个行当里,寻一个安身立命、甚至重拾尊严的道路,可以拿着我的名片,去杭州找沈西林。至于沈西林肯不肯收留,收留后是把她当花瓶、当助手还是当别的什么,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不干涉。”
李曌旭眉头蹙得更紧,显然不太能理解这种近乎“放养”的安排:“你这算什么安排?把她送到沈西林身边,却又不给她明确指令,也不提供后续支持。以沈西林的手段和心思,用不了多久,江晚舟就会彻底成为他的人,对你还能有什么用处?到时候你这步棋,不是白下了?”
陈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反问道:“曌旭,你觉得沈西林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曌旭沉吟片刻,给出评价:“精明,通透,重情义但也有自己的底线和算计。游走于灰色地带,手段圆滑,背景复杂。是个很难用简单的好坏来定义的人,但绝对是个危险的角色,尤其是当他与你立场不完全一致的时候。”
“说得不错。”陈阳赞许地点点头,“沈西林这个人,就像水里的鲶鱼。鲶鱼本身未必有多大危害,甚至还能活跃水体生态。但它游弋的地方,往往泥沙俱下,暗流涌动。它能搅动沉寂,也能带来不可预知的变数。这样的人,可以与他做朋友,可以把酒言欢,托付生死,不过在某些根本利益和长远布局上,却不得不防。”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自己的安排:“沈西林很聪明,警惕性极高。任何人,尤其是与他有利益关联的人,如果刻意送一个女人到他身边,他必然会心生疑虑,层层审查,甚至反过来利用。但我让江晚舟去投靠他,动机很纯粹,就是给一个走投无路女人,指一条或许能自救的路。这个动机,经得起查,也符合他一贯认知中我的行事风格。”
“所以,沈西林即使会调查江晚舟的底细,查清楚她与孙慕白的纠葛,她如何成为弃子,以及与我那次短暂的关联。最终沈西林也只会得出一个结论,我这是顺手帮了个可怜的女人。至于这女人能不能把握住,看她自己造化。”
陈阳的语气依旧冷静。
“这样一来,他既不会过度防备江晚舟,也不会因为我而刻意优待或冷落她。他会以他沈西林自己的方式和标准,来对待江晚舟。”
李曌旭若有所思:“然后呢?江晚舟得到了沈西林的庇护和资源,自然会对沈西林感恩戴德,成为他的人了。这跟你还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关键所在。”陈阳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我送她过去,却从未要求她为我传递任何消息,从未将她定义为‘间谍’。对沈西林而言,这意味着我陈阳对他,是‘君子之交’,坦荡磊落,并无利用身边人监视他的意图。这份‘坦荡’,会让他更珍惜与我之间的情谊,至少在明面上,他不会主动做出损害我们关系的事情。”
“而对江晚舟而言……”陈阳继续分析,“我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却没有用恩情绑架她,没有把她变成见不得光的眼线。这份‘尊重’和‘放手’,反而会在她心中留下更深的烙印。她会独立于我和沈西林之间,却又与我们两人都有着特殊而难以割断的关联。她既不是沈西林的附庸,也不是我的傀儡。这种微妙而脆弱的关系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牵制。”
他看着李曌旭渐渐亮起来的眼睛,总结道:“沈西林知道江晚舟与我有关联,就不会轻易将她完全变成‘自己人’,因为这可能触碰到我的某种隐形的界限。而江晚舟,身处这种夹缝中,为了自保和长远发展,就必须学会平衡,她既不能完全倒向沈西林而忘了我这个‘引路人’,也不能表现得与我过于亲密而引沈西林猜忌。这种平衡,本身就能让她保持一定的独立性和观察视角。将来若真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沈西林那边出现了某些我需要注意的动向,江晚舟这条看似无用的‘闲棋’,或许就能在关键时刻,传递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或者成为一个可用的支点。”
李曌旭听完丈夫这番抽丝剥茧、深谋远虑的分析,久久不语。
她终于明白了陈阳的布局之深。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安插眼线,而是在人心、情谊、利益交织的复杂网络中,埋下一颗看似随意实则可能影响全局的“活子”。它不显山不露水,却能在需要的时候,产生意想不到的效应。
“原来是这样……”李曌旭喃喃道,脸上浮现出愧疚和释然交织的神情,“老公,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只是……只是想以另一种方式在外面养女人,又或者对沈西林过于推心置腹。没想到你想得这么远,这么深。”
说着,她轻轻握住陈阳的手,语气真诚,“对不起,老公,我刚才在栖云苑,确实有点失态了。我不该对沈西林那么强势,也不该那样看江晚舟。”
陈阳反手握住她微凉柔软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温和地笑了笑:“傻瓜,道什么歉。你是我老婆,关心则乱,我明白。至于沈西林那边,我相信他有他的气度。”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严肃了些:“不过,你刚才有些话,确实说得有些急了。沈西林这个人,可以合作,可以交友,但不宜逼迫过甚。他有他的骄傲和底线,真把他逼到墙角,反而不美。我们现在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不是四处树敌。”
李曌旭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
她将头重新靠在陈阳肩上,感受着那份令人安心的坚实,忽然想起什么,又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看着陈阳,说道:“老公,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我们是不是夫妻?”李曌旭问得很认真。
陈阳被她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失笑道:“这还用说?法律承认,天地为证。”
“既然是夫妻,那我的东西,自然也是你的,对不对?”李曌旭循循善诱。
“理论上是这样。”陈阳心中微动,立刻隐约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那反过来,你的东西,是不是也是我的?”李曌旭的眼神变得有些狡黠。
陈阳温和地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想说什么,直说就好。”
李曌旭却坚持要一个明确的表态:“你先回答我嘛!我们是夫妻,是不是应该不分彼此?”
看着她眼中那抹执着甚至带着些许不安的光芒,陈阳心中了然,这恐怕才是她此次匆匆赶来杭州的真正目的之一。
他知道这个问题必须认真回答。于是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是。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不分彼此。我的,自然也是你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李曌旭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随即又露出一丝恰到好处且混合着歉然和忐忑的表情,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坦白从宽般的诚恳:“那……有件事,老公,我得向你坦白,承认错误。”
“哦?什么事?”陈阳配合地问。
李曌旭坐直身体,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像个做错事准备接受批评的孩子,但眼神却依旧清亮坦荡,咬了咬下唇,说道:“就是……最近华立在海外拓展,遇到了一些阻力,尤其是在能源和尖端技术领域,西方那些老牌资本围堵得很厉害。我……我私下里,联系了一些你以前在国际上的老朋友,比如北欧的安德森先生,沙特的班达尔亲王,还有硅谷的威廉博士他们……以你的名义,和他们初步建立了一些合作意向。”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陈阳的表情,见他神色平静,才继续道:“我知道这些人都是你以前游历时结交的挚友,关系建立在私人情谊和相互欣赏之上。我这么做,有点……有点利用你的关系网的意思。但当时情况确实有些棘手,而且我想着,既然是夫妻,你的资源也就是我的资源,如果能通过合作实现共赢,对华立,对咱家,甚至对国家在一些领域的布局,都是好事……所以我就擅自做主了。”
她说完,微微垂下眼睑,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得既柔弱又带着一丝倔强,等待着丈夫的反应。
陈阳静静地听完,脸上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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