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越来越热,日头毒辣辣的,晒得柏油马路都冒油。可我这心里头,比这天气还热乎,像揣了个小火炉,整天暖烘烘的。自打跟林昊悄悄好上以后,日子就跟抹了蜜似的,甜得发腻。
白天在市场上忙得脚不沾地,汗流浃背,可一看见林昊推着自行车过来,心里那点燥热就全没了,只剩下甜丝丝的凉快。他来了,也不多话,挽起袖子就帮我张罗。搬货、理货、招呼客人,手脚麻利得很。他那身板结实,干活有劲,衬衫被汗水浸透了,贴在背上,勾勒出硬邦邦的肌肉线条。我偷眼瞧着,脸上就有点烧,心里头像有小猫爪子轻轻挠。
收摊后那段路,是我俩最盼着的时候。天擦黑,暑气散了些,晚风吹过来,带着点河水的潮气。他推着车,我走在他旁边,手被他紧紧攥着,手心都是汗,黏糊糊的,可谁也不舍得松开。说些闲话,市场里的趣事,孩子们的调皮,或者干脆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走,听着自行车轮子“吱呀吱呀”的声音,也觉得好。
他不再满足于只在暗处偷偷亲我。有时走到没人的巷子,他会突然停下,把我抵在墙上,结结实实地亲个够。他的吻越来越熟练,带着男人特有的霸道和占有欲,亲得我浑身发软,气喘吁吁。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硬邦邦的,硌得我生疼。我心里也慌,也怕,可更多是一种晕乎乎的、醉醺醺的感觉。三十多岁的女人,旱了这么多年,就像干裂的土地遇到了甘霖,那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渴望,自己都控制不住。
“香香……等不了……我等不了那么久了……”他喘着粗气,在我耳边低语,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脖子上,“咱们……先把事办了吧?嗯?”
我知道他说的“办事”是啥意思。脸上烫得像火烧,心“咚咚”跳。我没吭声,也没推开他。默认了。是啊,凭啥要等?那张破纸,早晚的事。我吴香香,也要为自己活一回!
于是,有几个收摊特别晚的夜晚,他没送我回那个租来的小屋。而是牵着我的手,拐进了离市场不远的一个新盖的住宅小区。小区里很安静,楼是新的,墙面刷得雪白。他拉着我,上了其中一栋楼的四楼,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崭新的防盗门。
“进来看看。”他声音有点哑,眼神亮得惊人。
我心跳如鼓,跟着他走进去。屋里没开灯,只有月光从窗户透进来,朦朦胧胧的。但能看出,屋子很大,很干净,墙面雪白,地是亮堂堂的水磨石。有客厅,有房间,厨房厕所一应俱全。空气里有股新家具和油漆的味道。
“这……这是哪儿?”我声音发颤。
“咱们的家。”他转过身,在月光下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咱们的家?我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什么东西砸中了。
他拉着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主卧很大,摆着一张崭新的双人床,床头雕着花。次卧小点,放着两张小床,显然是给孩子们准备的。还有一间,可以当书房或者客房。厨房里,煤气灶、橱柜都是新的。厕所里,白色的瓷砖亮得晃眼,还有个崭新的搪瓷浴缸!
“我包的这个工地,快交房了。这套……我留下来了。”他低声说,手紧紧握着我的,“简单装修了一下,家具也置办齐了。你看看,还缺啥不?”
我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看着月光下这宽敞明亮、样样齐全的新房子,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跳得厉害,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房子……太好了!比我想象中最好的家,还要好!以前在蒋家村,住的是漏风的土坯房。在义乌,租过大杂院又小又挤,厕所厨房都是公用的,后面又租的是又小又暗的破平房。我做梦都想有个像样的窝,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可……可这房子,也太好了!好得让我心慌!好得不真实!
“喜欢吗?”他凑过来,从后面抱住我,下巴抵在我肩膀上,热气呼在我耳畔。
我浑身僵硬,像根木头。喜欢?怎么能不喜欢?可是……
“这……这得花多少钱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
“没多少。我自己包的工程,成本价。”他轻描淡写地说,手却不老实地在我腰间摩挲,“香香,这房子,是给你的。”
给我的?我猛地转过身,挣脱他的怀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给……给我?林昊,你疯啦!这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一套房子!在义乌!这得是多少钱?我摆摊挣死挣活,干十年也买不起一个厕所!他居然说……送给我?
“咋不能要?”林昊皱起眉头,有点不高兴,“我给我自己媳妇买个房子,有啥不行的?”
“谁是你媳妇!”我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急,“婚还没离呢!再说……再说这礼太重了!我……我受不起!”
“我说你是你就是!”他语气强硬起来,一把又把我拉进怀里,手臂像铁箍一样圈住我,“离婚是早晚的事!这房子,就是咱们的!是夫妻共同财产!你不住谁住?难道还让力力小花跟你挤那个破出租屋?”
夫妻共同财产……这几个字,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羞得我无地自容!我跟他,算哪门子夫妻?偷偷摸摸,不清不楚的……这房子,我要是收了,成什么了?跟那些被有钱人包养的女人,有啥区别?
“不行!绝对不行!”我拼命摇头,眼泪都快急出来了,“林昊,你的心意我领了!可这房子,我说啥也不能要!我吴香香再穷,也不能白要你这么贵的东西!这……这不成买卖了吗?”
我用力想推开他,可他抱得死紧。
“买卖?”林昊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里带着受伤和怒气,“吴香香!你把我林昊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拿钱买女人的人吗?我对你好,是因为稀罕你这个人!想让你过上好日子!这房子,是我想给你的一个家!一个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家!你懂不懂?”
他的声音很大,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的脸,看着他眼里那份不容置疑的认真和……委屈,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我知道他是真心的,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可是……可是我……
“我……我知道你是好意……”我声音哽咽了,“可林昊……咱俩……咱俩现在这样……我要是收了这房子,别人咋说?我成啥了?我……我不能让你瞧不起我……”
“我瞧不起你?”林昊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猛地松开我,后退一步,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吴香香!在你心里,我林昊就是那么肤浅的人?我会因为一套房子瞧不起你?我要是瞧不起你,我会掏心掏肺对你和孩子好?我会想着跟你过一辈子?”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是!我现在是挣了几个钱!可这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是我起早贪黑、在工地上跟灰土水泥打交道,一分一分挣来的!我舍得给你花,是因为我觉得你值!你吴香香,比这房子金贵多了!”
他的话,像一股滚烫的激流,冲垮了我心里那道脆弱的堤防。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出。我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为他的好,为自己的倔,也为这突如其来、沉重得让我不知所措的深情。
林昊见我哭了,顿时慌了神。他也蹲下来,手忙脚乱地想给我擦眼泪,声音软了下来:“别哭……香香,你别哭啊……是我不好,我话说重了……我……我不是逼你……我就是……就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想要,不敢要。感动,又害怕。自卑,又渴望。
哭了半天,我才慢慢平静下来。林昊一直蹲在旁边,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香香,”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温柔,“这房子,你先拿着,就当……就当是我提前下的聘礼,行不?等离了婚,咱们立马就去领证!到时候,这就是咱们名正言顺的家!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算我借给你住的,等你以后挣大钱了,再还我,成不?”
他这话,带着点哄骗,又带着点不容拒绝的霸道。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月光下,他的眼神真诚又急切。
我心里那堵墙,终于松动了。也许……也许他说得对?这是我应得的?我值得拥有一个好的未来,一个像样的家?
“我……我得想想……”我抽噎着,声音沙哑。
“行!你想!慢慢想!”林昊见我松口,脸上立刻阴转晴,一把将我拉起来,紧紧搂在怀里,“这钥匙你先拿着!啥时候想通了,啥时候搬过来!”
他把一串冰凉坚硬的钥匙,塞进我手心里。那钥匙硌得我手心发疼,也像烙铁一样,烫着我的心。
那天晚上,他怎么把我送回出租屋的,我都迷迷糊糊的。手里紧紧攥着那串钥匙,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炭。
躺在床上,力力和小花在身边睡得香甜。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翻江倒海。新房子……家……林昊……未来……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猛烈,让我晕头转向,又……心生向往。
野草香香,石缝里挣扎久了,突然有人把你移栽到肥沃的土地上,给你遮风挡雨,是福?是祸?这沉甸甸的“好”,我接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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