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中低着头不敢发一言,只是后背紧绷着,只希望真如陈砚所言,永安帝会将怒火尽数放在刘茂山身上。
自陆中升任百户后,便该领人负责一方的情报。
此前宁淮被徐鸿渐与宁王经营得如铁桶般,北镇抚司始终无法在其内站稳脚跟。
后来又要在松奉开海,此处的情报便是重中之重。
在松奉待了一年多的陆中顺理成章就成了永安帝在松奉的眼睛。
陆中在年前就出发前往松奉,暗中布防,趁着开海需大量用人之际,顺理成章让自己的人潜入松奉各处,连府衙内都有他们的暗线,贸易岛更是要多派些人盯着。
可以说,松奉乃至贸易岛的一举一动都未曾逃离永安帝的双眼。
锦州船队被海寇袭击,松奉民兵支援的消息,早在刘子吟等人入京前就已经传入宫中。
陆中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潜伏下去,不料刘子吟出发两天后的夜晚,陈砚的马车停在了他藏身的一个不起眼的宅院门口,并亲自敲门。
他特意安排了一名老汉开门,用以障眼。
那陈砚却不为所动,还道:“劳烦老丈通报陆百户,故人来访。”
当那老汉将原话传达时,陆中就知自己瞒不住了,只能将陈砚请进屋子。
瞧见陆中,陈砚一拱手,笑道:“多日不见,陆百户精气神更胜往昔。”
陆中心道,好吃好喝好睡,不止养神,更养身子。
“陈大人究竟是如何找到我的?”
北镇抚司的人善追踪、隐匿,当初他能带着陈砚躲避宁王等人的追踪,便可见他是其中的高手,他实在想不通陈砚如何能发现他。
陈砚笑道:“本官在城内走一圈,便能从墙壁、地上等各处看到你们的联络,顺藤摸瓜也就找过来了。”
陆中眼皮直抽抽,双眼紧紧盯着陈砚,想要从他眼里看出虚张声势。
可惜他终究失败了,陈砚不闪不避,直直与他对视,毫不心虚。
“凡入北镇抚司者,需得花半年学这些标记,我等并未教过你,你如何能认得?”
陆中压下心底的惊惧,怒声追问陈砚。
陈砚平静道:“本官与北镇抚司诸位相识已久,你等的各种标记、符号,本官看都看会了,何须他人教?”
陆中依旧不信,当即就画了一些记号,陈砚只需扫一眼,便能清楚说出究竟是何意。
这下不由陆中不信。
再一想,陈砚可是大梁第一位三元公,才智远非常人能比。
更为恐怖的,是他们北镇抚司使出浑身解数,将自己隐藏在松奉与贸易岛的行径,全被陈砚看在眼里。
那他们费劲探听的消息,究竟是真的,还是陈砚故意散布的?
想到此处,陆中仿佛被雷击中,整个人都僵住。
陈砚却在此时道:“本官是陛下的臣子,是朝廷的官员,只知尽职尽责,没什么需对圣上隐瞒的。”
说完便提起茶壶给陆中倒了杯茶水,递到陆中面前:“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难道与我生死与共的陆兄还能不知吗?”
陆中将那杯茶端起来,仰头一饮而尽,又重重将茶杯放在地上,双眼死死盯着陈砚:“北镇抚司沿用多年的暗号被你一人彻底废了,我一探听消息的百户却反被你盯着,便是大失职,这条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作为特务机构,最重要就是隐秘性。
陈砚这是他们的底都给掀了,莫说他陆中,就是整个北镇抚司都得受牵连。
“那暗号北镇抚司继续用就是,何必因为一人废除?”
陆中刚要反驳,就听陈砚道:“再换暗号,过不了多久我也能猜个大概。”
毕竟他们北镇抚司的行事逻辑都清楚了,想要猜测就简单了。
无非就是时间、地点、人物、求救、集合之类的讯息,可以很快将各种符号分类,再一一验证,只要给够时间,都可破解。
陆中彻底沉默了,那脸上的褶子都变得比陈砚刚来时要深了。
陈砚又给他倒了杯茶水,才继续道:“此事只你我二人知晓,只要陆兄不往外说,本官还可透露些你的人探查不到的消息,帮陆兄立下大功。”
陆中很想反驳,还有什么消息是北镇抚司探听不到的,想到北镇抚司在陈砚面前如同未穿衣服的婴孩,那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只得郁闷地又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当他将陈砚递过来的厚厚一封密信看完,震惊道:“这些能否当真?”
“这些人是分开审问的,如今还被分开关押,无法通气。刘茂山此人,就是倭寇始终无法禁绝的幕后黑手。”
陈砚郑重道:“如此紧要消息若不让陛下知晓,无论是松奉还是锦州,这海就开不起来,国库依旧空虚,沿海民不聊生。一方不安,君父如何能心安?我大梁如何能安定?”
若是旁人来说此话,陆中必要怀疑其用心,可这话是从陈砚嘴里说出来的,陆中深信不疑。
陈砚当初如何在宁淮一众乱臣贼子中逃生,又不畏死地领民兵去支援锦州水师,致后背有数道伤口之事,他都一清二楚。
“再者,陆兄在松奉,必要将此地的消息尽数告知天子,才是尽职尽责。如此要紧的讯息,不好让你那些手下拿到,本官便亲自送来,望能助陆兄再往上走一走。”
陆中被陈砚彻底说服了,次日一早就混出松奉城,回了京。
到通州码头,他看到松奉民兵抽打倭寇,就知自己抢先一步。
永安帝将密信往桌子上一拍,往前侧身,双眼如鹰隼般死死盯着陆中:“查到那刘茂山的底细了吗?”
陆中朗声道:“小的费尽心力,只查到这些。”
永安帝死死盯着陆中,直将陆中看得浑身冒汗,才道:“下去吧。”
陆中行了礼,退出大殿,那股威压才消失。
他偷偷舒口气,暗道:陈砚你万万不可哄骗于我。
大殿内,汪如海小心道:“主子,这陈砚派人前来京城,怕不是为了压下锦州,而是为了刘茂山那群海寇之事。”
永安帝压下心中怒火,转头对汪如海道:“松奉押送来的倭寇在何处?”
“还在通州码头。”
“让北镇抚司将他们带进京,撬开他们的嘴,朕要听到实话。”
天子一声令下,北镇抚司便从京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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