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罗丽和金离瞳已然落座,一个周身暖光流淌,悲悯含笑;一个金眸清澈,正低头好奇地戳着座椅扶手上镶嵌的宝石,对周遭剑拔弩张的气氛浑然未觉。
颜爵的折扇在指尖转得飞快,几乎要擦出火星来。
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焦躁,目光锁定叶罗丽,声音尽量维持着司仪的从容,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罗丽公主,既已位列灵犀阁,受灵犀誓言约束,当以平衡为重。还请收回降临在精英市的那份……过于厚重的爱意。过犹不及,如今的精英市,已失衡了。”
叶罗丽微微侧首,空灵的嗓音如同圣歌般流淌:“颜爵先生,爱意发自本心,如何收回?除非我永居仙境,不再踏足人类世界。否则,只要我存在,爱的光辉便会自然播撒。那份影响,非我刻意维持,乃是法则随行,需待时光流转,方能徐徐消散。”
她话语温和,意思却斩钉截铁,要么把我关在仙境,要么就受着。
文茜轻笑出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阁主耳中。
她斜倚在金离瞳的座椅扶手上,姿态慵懒,水蓝色的眼眸扫过颜爵,带着戏谑。
“颜司仪,我家叶罗丽心思纯善,若真被你们‘劝’得永居仙境花蕾城堡……呵,让旁人欺负了去又该如何?比如,那位一直窥视强大力量的曼多拉女王?”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带着锋芒:“毕竟,水王子在我的净水湖底,灵体都被我吸收殆尽了,玲珑宫也塌了,如今立着的是我的碧海灵阙。这么大的动静,可没见诸位灵犀阁主前来过问一句,主持什么‘平衡’啊。”
这话如同冰锥,刺得几位阁主神色各异。
颜爵眉头紧锁,折扇“啪”地合上,“水王子之事,我等亦感痛心。但水之法则已然承认你为新主,此乃法则更迭,我等若强行干预,必遭法则反噬,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好一个‘实不能也’!”文茜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目光如电,倏地射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灵公主花翎。
“那想必当年我家阿金失控发疯,杀得仙境血流成河,最后更是轻而易举封锁了花翎的灵心……这也是法则认可?法则认为她德不配位,所以默许阿金行此疯狂之举?而当时,诸位阁主,无一人出手搭救这位慈悲为怀的生灵之母?”
花翎一颤,指尖的生命之息一阵紊乱,脸色苍白了几分,眼中闪过痛苦与难堪。
庞尊忍不住冷哼一声,却被时希一个眼神制止。
文茜却不依不饶,声音扬高,目光扫过御王黎灰、情公主艾珍,最后回到颜爵脸上,字字诛心:“曼多拉在她的镜空间里,关押了多少不听从她、被她石化的仙子精灵?仙境有多少小仙子、小精灵,被她转化成无知无觉、只知杀戮的暗影兽?这等暴政,想必也是法则默许的了?否则,诸位神通广大的阁主,为何至今未能拯救那些无辜者于水火?”
她向前一步,周身水汽氤氲,带着新晋水之主的威压,逼视着颜爵:“既然灵犀阁的‘平衡’之道,是有选择地干预,只针对看得顺眼的,而对真正的苦难与不公视而不见……那如今叶罗丽散播爱意,亦是法则允许其存在!这份爱,未曾伤人性命,未曾囚禁自由,比起曼多拉的暴政,何其温和!”
文茜的声音在灵犀阁内回荡,带着冰冷的嘲讽:“若要干预,便请诸位干预到底!先拿出章程,如何去拯救那些被石化的、被转化的无辜者!否则,只盯着我家叶罗丽这点‘爱的小麻烦’,难免让人怀疑,灵犀阁的‘平衡’,究竟是维护众生,还是……维护某些人认可的秩序?”
“说得好!”莫纱躲在荒石宽阔的背后,忍不住小声咕哝,被荒石用眼神警告后,才吐了吐舌头,缩了回去,但脸上满是看好戏的兴奋。
颜爵被这一连串的质问堵得哑口无言,脸色阵青阵白。
时希试图开口,却被茉莉那淡漠无波的眼神一扫,只觉周围时间线再次紊乱,将她的言语堵在了喉咙里。
御王黎灰隐在阴影中,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庞尊拳头紧握,雷电在周身噼啪作响,却终究没有发作。
叶罗丽适时地开口,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主人所言极是。我的爱,旨在消弭仇恨,带来祥和。若诸位认为此乃失衡,请先证明,何为真正的平衡。是拯救那些暗影兽与石化仙子于先,还是扼杀一份可能带来和平的爱意于先?”
灵犀阁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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