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来生酒吧。
这座位于沃森区小唐人街的传奇酒吧依旧是夜之城佣兵心中的圣地。他门槛高，无数佣兵、中间人、赛博朋克来这里放松、获取委托，或者交换信息。
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可能就存在着一单能让你名声大噪或者尸骨无存的生意。
“克莱尔，帮我来一杯伏特加，加点青柠汁，姜味啤酒。”
吧台前，正在擦拭着酒杯的克莱尔抬起头，目光落在来人的脸上。
那是一张在夜之城里算得上普通的面孔，但眉毛上那道淡淡的疤痕，以及那双在酒吧灯光下依旧显得异常冷静锐利的淡蓝色眼睛，让她瞬间认出了对方。
“林恩?稀客啊，最近在夜之城，除了那个斯安威斯坦小子可就属你风头正盛了！”克莱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今天怎么有空来喝酒了？杰克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从酒柜上取下几瓶基酒，开始了行云流水般的调酒动作。
冰块与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很多事情发生改变。“先生”的名号在地下世界越发响亮，而作为先生麾下最好用的独狼，林恩同样也成了佣兵圈子里津津乐道的谈资。
“没办法，人总是会累的。”林恩靠在吧台上，语气轻松地回答，“来这儿放松一下。至于杰克，那家伙最近和日本街的和歌子搭上线了，你知道的，他是个闲不下来的主。”
“噗嗤。”克莱尔忍不住一笑，“你不也一样？我可还记得，几个月前，你们俩想进来生，还得偷偷摸摸地让我跟门口的保镖打招呼呢。”
“这种丢人的事就能不能别提了。”林恩无奈地扶额。
谈笑间，一杯已经调好的酒就已经被推到了林恩面前。
“谢了，克莱尔。”林恩道了声谢，端起酒杯，准备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坐坐。
他转身朝着卡座区走去。一路上，不少正在喝酒吹牛的佣兵认出了他眉毛上的那道标志性伤疤，纷纷朝他举杯示意，或者热情地打着招呼。
“嘿！”
“晚上好。”
对于这些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林恩只是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微微点头回应，并没有过多纠缠的意思。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喝杯酒。
然而，当他往最里面的卡座区走去时，一个熟悉的背影让他停下了脚步。
那件骚黄色的REo夹克，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扎眼。旁边，还有一个顶着青色双马尾的娇小身影。
大卫·马丁内斯，和丽贝卡。
林恩端着酒杯，缓步走了过去。
“大卫。”他轻轻地打了个招呼。
正低头沉思的大卫猛地抬起头，看到来人是林恩，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讶，随即挤出一丝笑容，示意林恩坐下。
林恩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三个月不见，大卫的变化堪称翻天覆地。
他的身形比原来壮硕了将近一倍，宽阔的肩膀几乎要把那件黄夹克撑爆。裸露在外的皮肤下，可以看到清晰的义体接缝和金属骨骼的轮廓。
很显然，在曼恩死后，他接手了团队，同样也升级了大量义体。
“哟，这不是传闻中连荒坂厕所都敢炸的林恩嘛！”丽贝卡也看到了林恩，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夸张地朝着林恩挥了挥手，咧着嘴开了个玩笑，“怎么，‘先生’终于给你放假了？”
“你这话说的，我是替钱干活。”
林恩笑了笑，这才发现，卡座最角落的阴影里，还坐着一个人。
是那个总是戴着粉色半脸面罩的黑客，琦薇。
两人只是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没有说话。
大卫比起三个月前，变化了太多。
他脸上的青涩感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压力和责任强行催熟的沉稳，以及隐藏在眼底深处的茫然。
“装了这么多义体，身体还吃得消吗？”
这句话在林恩的舌尖滚了滚，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不妥，甚至有些虚伪。毕竟，看看他自己身上……军用级的螳螂刀、强化肌腱、光学迷彩、克伦齐科夫……除去体型，论起改造程度，他不比大卫差多少。
“看！看我新买的玩具！”丽贝卡似乎是想打破这有些沉闷的气氛，她从座位上跳了下来，兴奋地摆弄着自己那双与娇小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的“大猩猩手臂”，像个表演杂技的猴子一样，将一把崭新的枪在手中耍得上下翻飞。
林恩看着丽贝卡笑了笑，又对着大卫开口。
“团队现在……就你们三个人吗？露西呢？”
大卫开口道，“我跟她谈过……”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不愿意再和我们一起做委托了，但……好像在忙一些别的事情。”
林恩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看起来，你比曼恩走得要远。”林恩换了个话题，由衷地说道。
从自己拉起一支队伍，到能光明正大地走进“来生”的卡座，成为所有普通佣兵眼中的“大人物”，大卫，只用了三个月。
“或许吧。”大卫低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但我有时候……还是挺希望曼恩能再肯定我一次。”
曼恩的事，林恩没有和他们说，毕竟林恩也知道，成为那个样子，和死也没有区别了。至于多莉欧，林恩只说是机缘巧合之下收了个尸。
“哎呀，不要总是这么愁眉苦脸的嘛，大卫！”丽贝卡看不下去了，她将冲锋枪往桌子上一扔，用那双巨大的“大猩猩手臂”将自己撑起，摆出了一个极其滑稽的舞蹈姿势，“来！跟我跳舞吧！扭起来！”
大卫刚想开口拒绝，他端着酒杯的那只手，却突然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了起来！
大卫的脸色一变，他立刻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按住了颤抖的手臂，没有让别人察觉。
“林恩，琦薇，丽贝卡……我先去一趟义体医生那儿。”他急忙起身，离开了酒吧。
丽贝卡看着大卫匆忙离去的背影，不满地嘟起了嘴。
“切，大卫！你怎么还是这么难约啊！”
大卫走后，琦薇也起身打招呼离开，但林恩总感觉她眼神躲闪，像有什么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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