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带来的消息,如同在暗夜里划亮了一根火柴,虽未能照亮全貌,却足以让人窥见潜藏在阴影中的毒蛇。
三皇子残余势力、五皇子、神秘的西域商人……这几股力量勾连在一起,目标直指即将巡查天雄军的萧景珩。
“他们这是迫不及待了。”萧景珩声音冷冽,指尖在案几上敲击的节奏加快了些许,“想在天雄军的地盘上,给我来个下马威,还是……更狠的?”
沈知微走到他身侧,目光扫过“影”呈上的简要情报,沉吟道:“陈勇在天雄军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殿下此行,明为巡查,实为利剑悬顶,他们定然不会坐以待毙。勾结三皇子旧部,或许是想借刀杀人,将水搅浑;而那西域商人……恐怕与‘礼物’脱不了干系。”
她所说的“礼物”,自然不是指寻常物件,而是指可能存在的、更加阴毒的手段,例如——刺杀,或者构陷。
“影,”萧景珩看向如同影子般静立的下属,“加派人手,盯死那个西域商人,查清他所有货物的来源去向,尤其是……有没有夹带不该有的东西。另外,五皇子府那个管事,给我挖出他的底细,看看他除了陈勇,还和哪些人有联系。”
“是。”“影”领命,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阴影中。
书房内再次剩下两人,气氛凝重。天雄军之行,本是萧景珩主动出击、整顿军务的重要一步,如今却俨然成了龙潭虎穴。
“殿下,此行凶险,是否……”沈知微眼中带着担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萧景珩抬手,止住了她后面的话,眼神锐利如刀:“正因凶险,才更要去。若因惧怕而退缩,岂非正中他们下怀?日后我在兵部,在朝堂,还有何威信可言?”他顿了顿,看向沈知微,语气不容置疑,“此行,你留在京城。”
“殿下!”沈知微蹙眉。
“听话。”萧景珩握住她的手,力道沉稳,“京城并非安稳之地,我需要你在此坐镇,替我盯着朝中的动向,协调各方信息。何况,”他目光深邃,“若你我皆离京,只怕有些人会更加肆无忌惮。你在此,便是我的后盾,亦是牵制。”
沈知微明白他说的在理。她留在京城,确实能发挥更大作用,既能稳住后方,也能让萧景珩少一分后顾之忧。但她心中的担忧却丝毫未减。战场凶险,她曾与他并肩;可这权谋场上的暗箭,有时比战场上的刀剑更加致命。
“我明白。”她最终点了点头,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微用力,“殿下务必小心。陈勇狗急跳墙,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我会让青黛准备好所有可能用到的伤药和解毒丸,殿下务必带上。”
“好。”萧景珩应下,看着她眼中无法掩饰的关切,心中暖流涌动,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放心,我不会有事。为了你,我也必须安然归来。”
短暂的温存后,是更加紧锣密鼓的准备。萧景珩调派了更多精锐侍卫随行,严朔亲自带队。所有行程细节严格保密,出发时间也一改再改。沈知微则动用了手中所有能动用的资源,从天雄军内部的一些低级军官,到京畿地区的江湖耳目,编织成一张无形的信息网,力求为萧景珩提供尽可能多的预警。
三日后,清晨,天色未明。一队轻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靖王府,直奔京畿西大营——天雄军驻地。萧景珩一身戎装,玄甲映着微熹的晨光,俊朗的面容上一片冷肃。
沈知微站在王府最高的阁楼上,望着那队人马消失在长街尽头,直到再也看不见,依旧久久伫立。晨风吹动她的衣袂,带来一丝凉意。她拢了拢衣袖,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冰冷。
殿下在前方迎敌,她在后方,也绝不能闲着。那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是时候揪出来几个,杀鸡儆猴了。
她转身下楼,对候在一旁的青黛吩咐道:“去请严朔副将过来,另外,将我们之前整理的,关于漕运上那几个与陈勇有牵连的家族不法证据,抄录一份,我要用。”
**天雄军大营,距京城八十里。**
萧景珩的到来,并未受到隆重的迎接。只有副将陈勇带着几名将领在营门外等候,态度看似恭敬,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末将陈勇,参见靖王殿下!不知殿下突然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陈勇抱拳行礼,声音洪亮。
萧景珩端坐马上,目光扫过陈勇及其身后将领,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淡淡道:“陈将军不必多礼。本王奉旨协理兵部,巡查京畿各营,乃分内之事。今日起,便按章程,开始核查吧。”
他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语气不容置疑。
陈勇脸色微微一僵,随即挤出笑容:“殿下舟车劳顿,不如先至中军大帐歇息片刻,核查之事,容末将安排……”
“不必。”萧景珩打断他,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兵贵神速,就从军械库开始。陈将军,前头带路吧。”
他态度强硬,丝毫不给陈勇拖延准备的机会。陈勇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却不敢违抗,只得躬身应道:“是……殿下请随末将来。”
萧景珩带着严朔及几名精通军械的属官,跟着陈勇走向军械库。一路上,他看似随意地观察着营中布置、士兵操练,心中却暗自警惕。这大营的气氛,透着一股压抑的紧绷感。
军械库重地,守卫森严。然而,当库门打开,萧景珩亲自抽查了几处标注满满的兵器架时,却发现其中不少刀枪锈迹斑斑,弓弦松弛,甚至有些箭簇的制式……与他遇袭时缴获的,以及津门港查获的,隐隐有相似之处!
“陈将军,”萧景珩拿起一支生锈的箭簇,目光冰冷地看向陈勇,“这就是天雄军的武备?还有,这批箭簇的制式,似乎与兵部定制的,略有不同啊?”
陈勇额头瞬间冒出细密冷汗,强自镇定道:“殿下明鉴!边军物资转运不易,有些损耗也是常情……至于制式,或许是工匠批次不同,略有差异……”
“差异?”萧景珩冷笑一声,将箭簇丢回原处,“本王看,这差异,未免也太巧了些。”他没有立刻深究,转而道:“账册呢?拿来核对!”
核查账册更是漏洞百出,账实不符之处甚多,空饷、贪墨的痕迹几乎未加掩饰。陈勇及其心腹将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整整一日,萧景珩雷厉风行,连续核查了军械、粮草、兵员名册,揪出的问题触目惊心。陈勇等人从最初的敷衍,到后来的惊慌,再到眼神中隐隐透出的绝望与狠厉。
夜幕降临,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萧景珩坐在主位,看着下方脸色灰败的陈勇等人,将一叠查出的问题清单拍在案上。
“陈勇!你还有何话说?”
陈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却并非认罪,而是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嘶声道:“殿下!您这是要逼死末将吗?!末将身后,也并非无人!若殿下执意如此,恐怕……恐怕这大营,您进来容易,出去难!”
图穷匕见!
帐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陈勇身后的几名将领手已按上了刀柄,帐外似乎也传来了不寻常的脚步声!
萧景珩面对这近乎兵变的威胁,面色丝毫未变,反而缓缓站起身,玄甲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哦?看来陈将军,是打算将本王留在这天雄军大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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