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衡消沉了数日。
他把自己关在精舍内,对着那本《基础阵法图解》长吁短叹。难道他苦修多年的阵道,真就如此不堪一击?竟被一个野丫头用“食材鉴别法”轻易破解?
就在他道心即将崩塌之际,程云的声音隔空传来:
“三日后,青云宗举办年轻弟子论道小会,你带她去见见世面。”
程玉衡精神一振!
论道大会!那可是正经场合!各派精英云集,比的是道法领悟、神通手段!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看这小丫头还能耍什么花样!
他立刻重燃斗志,精心为小馄饨准备了三天特训——主要是礼仪规范。
“见到前辈要躬身。”
“不可直视长老。”
“别人论道时不能插嘴。”
“尤其不能……”他深吸一口气,“不能讨论食材口感!”
三日后,青云宗山门外霞光万道,仙鹤翔集。各派年轻弟子衣着光鲜,法器琳琅,端的是仙家气象。
程玉衡一袭月白锦袍,风姿卓绝,领着穿了一身临时赶制出来的浅绿色小道袍(依旧改不了抱着她那破旧小花锄的习惯)的小馄饨,顿时吸引了无数目光。
“看,是程家那位天才!”
“他身边那小丫头是谁?怎么还抱着锄头?”
“莫非是程家新收的弟子?这打扮……挺别致啊。”
程玉衡听着周围议论,面上保持着得体微笑,暗中传音给小馄饨:“记住我教你的礼仪!”
小馄饨紧张地点头,小手把小花锄抱得更紧了。
论道会在青云广场举行。高台上,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正襟危坐。台下,各派弟子分为不同区域。
起初一切顺利。
丹霞派弟子论述“草木精华萃取之道”,引经据典,头头是道。
小馄饨认真听着,小声嘀咕:“他说的‘凝露三蒸法’,好像煮粥撇沫哦……”
程玉衡赶紧瞪了她一眼。
天工阁弟子演示“法器灵力共鸣”,光华璀璨。
小馄饨歪着头:“这个光……好像烤红薯裂开时冒的热气……”
程玉衡额头冒汗。
轮到程玉衡上场了。
他从容不迫,论述“阵法与天地韵律”,言辞精妙,引得满场赞叹。正说到关键处——
“故而阵眼设置,需契合地脉流转,如音律之……”
“咕噜噜——”
一阵响亮的肠鸣音从台下某处响起。
全场寂静。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声音来源——只见小馄饨捂着小肚子,眼巴巴望着台上,小声对旁边人说:“师兄讲得太好了……我都听饿了……”
“噗——”不知谁先笑出声,顿时满场哄笑。
程玉衡僵在台上,俊脸通红,后面准备好的精妙论述全忘光了。
最精彩的还在后面。
自由论道环节,两个门派弟子为“土系防御法术的坚固性”争论不休。
一个说:“我派‘磐石术’引地脉之气,坚不可摧!”
另一个反驳:“我宗‘铁壁诀’化灵力为钢,更胜一筹!”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动手。
小馄饨看得着急,忍不住抱着小花锄跑上场,在两人中间的空地上——
“噗嗤”一锄头挖下去!
捧起一抔泥土,左右看看,一脸认真:
“你们别吵啦!看这个土,捏起来q弹不粘手,最适合做叫花鸡!用你们说的那个硬邦邦的土,鸡会烤焦的!”
全场死寂。
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高台上一位长老笑得直捶桌子:“叫、叫花鸡?!哈哈哈哈!”
另一个长老抹着眼泪:“这娃娃……是哪个山头派来捣乱的?”
连一向严肃的慕容寒(代表青云宗出席),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那两位争论的弟子看着小馄饨手里那捧“q弹”的土,愣是接不上话。
程玉衡已经放弃治疗了,以袖掩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论道大会最终在一片欢乐(混乱)的气氛中提前结束。
回紫云谷的路上,程玉衡面如死灰。
小馄饨却很开心,掰着手指头数:
“今天认识了会发光的石头(夜明珠),闻起来像桂花糕的符纸(香符),还有那个长老的胡子(仙鹤须)……咦?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程玉衡望着天边晚霞,喃喃自语:
“老祖宗……您让我带她见世面……”
“可她让整个修仙界都见了世面啊……”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高台之上,慕容寒凝视着小馄饨离去方向,冰蓝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那捧土……
那看似胡闹的举动……
那冥冥中熟悉的混沌气息……
他缓缓握紧了袖中的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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