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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激起的不是波澜,而是更深沉的死寂。
苏晨站在门外,暗红色的木门隔绝了一切。他甚至能想象到门后,那位老妇人正靠着门板,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而那个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女儿,或许正扶着她,母女俩在昏暗的房间里,重新沉入那片名为“绝望”的深海。
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梧桐树叶的沙沙声。
换作任何一个来访者,此刻都该识趣地转身离去了。强行叩开一扇紧锁三十年的门,无异于撕开一道早已与血肉长在一起的伤疤,残忍且无用。
但苏晨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门上那块斑驳的暗红色上。他看到的不是木头,而是系统视野里,那浓重得化不开的、如同铅云般的“绝望咒缚”。它像一个巨大的茧,将这座小楼,将这家人,包裹得密不透风。
寻常的言语,是投不进这片深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无法产生。
他想起了父亲档案里那份不合常理的批文,想起了地下通道里那股强烈的“恐惧”与“掩盖”的气运,想起了那个被“封印咒缚”锁死的地下室,以及那缕在黑暗中顽强搏动了三十年的“生机”。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被强行埋葬的真相。
而眼前这家人,就是真相的第一个、也是最痛苦的见证者。
她们的绝望,不是凭空而来,而是三十年求告无门、希望被反复碾碎后,用血泪和光阴凝结成的壁垒。要打破这壁垒,靠的不能是蛮力,也不能是空洞的许诺。
必须用一种力量,去唤醒她们内心深处,那被绝望掩盖得最深、却始终没有真正熄灭的火种。
——那就是对“真相”本身的渴望。
苏晨后退了半步,与木门拉开一点距离。他挺直了脊背,整个人像一杆标枪,稳稳地立在青石板路上。他没有清嗓子,也没有酝酿情绪,只是将自己追查父亲案件至今的所有执念、所有愤怒、所有不甘,都凝聚于心。
他头顶那凝实如柱的金色气运,开始缓缓流转,一缕缕金光顺着他的意念,汇入他的声音。
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沉稳,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越过厚重的门板,直接响彻在屋里人的耳畔。
“阿姨,还有屋里的姐姐,请原谅我的冒昧。”
门后,刚扶着母亲坐下的林晓君身体一僵。那个年轻人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妈,别理他,我们进去。”她低声对母亲说,试图将她扶进里屋。
老妇人摇了摇头,枯槁的手抓着女儿的胳it,示意她别动。她只是侧着耳朵,像是在听,又像是在分辨这声音与三十年来听过的那些敷衍、推诿、和同情,有何不同。
苏晨的声音继续传来,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千锤百炼,沉甸甸地落下。
“我站在这里,不是以一个官方的身份来打扰,更不是为了揭开伤疤让你们难堪。我只是一个和你们一样,在拼命追寻一个真相的晚辈。”
“林永年工程师,三十年前,他没有抛弃自己的家庭,更没有无故失踪。”
“轰!”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林晓君的脑海里炸响。
没有抛弃家庭!
三十年来,她听过无数种猜测。有人说父亲在外面有了人,跟着跑了;有人说他卷了公款,畏罪潜逃了;还有人说他精神出了问题,自己走失了。单位给出的“自动离职”,更是像一根毒刺,扎在她们母女心头,暗示着父亲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只有她和母亲,在无数个深夜里,固执地相信,那个爱她、爱这个家,甚至有些迂腐和固执的男人,绝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可这种相信,在三十年的时光冲刷和现实的冷酷面前,早已被磨损得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今天,却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站在门外,用如此笃定的语气,说出了她们母女俩在心里呐喊了三十年的话。
“他是一个有担当、有风骨的技术专家。他是在他最热爱的岗位上,被人用卑劣的手段,强行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苏晨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这怒火,既是为林永年,也是为自己的父亲。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使用‘共情’引导,言灵效果已触发!】
【言灵:真相。】
【效果:以宿主自身追寻真相的坚定意志为引,强行唤醒目标内心深处对‘真相’的渴望,暂时性削弱‘绝望’、‘麻木’等负面咒缚的压制效果。】
苏晨的系统视野里,他看到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这些光晕汇聚成一股温暖的洪流,轻柔而坚定地渗透进那扇门,冲刷着那片浓重的、灰黑色的“绝望咒缚”。
那如同铁幕般的咒缚,开始剧烈地翻涌、波动,仿佛冰雪遇到了初春的暖阳,虽然依旧顽固,却不再是坚不可摧。
客厅里,林晓君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被人……抹去了痕迹……”她喃喃自语,这个说法,比任何猜测都更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冷,却也奇异地,让她感到了一丝解脱。
是的,这才说得通。这才符合她记忆中,那个正直、严谨,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父亲的形象。
“晓君……”身边的母亲,那双早已干涸的眼睛里,也泛起了一丝水光。她抓着女儿的手,用力得指节都发白了,“别听……别信……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她害怕。
怕这又是一次虚假的希望,怕再一次的失望会将她们母女彻底推入深渊。
门外的苏晨,仿佛能听到她们内心的挣扎。他放缓了语速,声音重新变得温和,却更加坚定。
“我知道,你们等了三十年,早已不再相信任何人,不再相信任何承诺。这三十年的痛苦,我无法感同身受,也无权要求你们立刻信任我。”
“但是,真相不会因为被掩盖就彻底消失。它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能够被重新听到的机会,等待一双有足够力量的手,将它从黑暗的泥潭里,重新挖出来。”
“我无法向你们承诺,我一定能找回林工。但我可以用我未来的一切向你们保证,我会把属于林永年工程师的真相,连同那些掩盖真相的黑手,一并从黑暗里揪出来,让它在三十年后,重见天日!”
“请给我,也给林工,更给你们自己……最后一个,去相信‘真相’这两个字的机会。”
话音落下,巷子里恢复了寂静。
苏晨不再多言。他已经递出了自己最有诚意的钥匙,能不能打开这扇门,就看门里的人,是否还有推开它的勇气。
他能看到,那笼罩着整座小楼的“绝望咒缚”,此刻已经稀薄了许多,不再是密不透风的铁幕,而是像被撕开无数口子的破网。透过那些口子,他能看到,屋里那代表着希望的、微弱的绿色气运,正在一点点地,重新亮起。
一秒。
两秒。
十秒。
门内,死一般的寂静。
苏晨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就在他以为这次尝试终将失败的时候,客厅里,响起了林晓君压抑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的声音。
“妈,我不想再等了。”
她扶着母亲的肩膀,泪水划过她憔悴的脸庞,“三十年了,我们就像活在水里,连呼吸都忘了。我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
“我想知道真相。哪怕……哪怕是像他说的那样,是最坏的真相。我也要知道,我爸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老妇人浑身一颤,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睛,那眼神里有痛苦,有决绝,更有了一丝她已经三十年没见过的……光。
她张了张嘴,那句“没用的”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她缓缓地,松开了紧抓着女儿的手。
林晓君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水,像是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一步步重新走向那扇门。
苏晨屏住了呼吸。
“咔哒。”
一声轻响。
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那扇隔绝了三十年光阴的暗红色木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被缓缓地、第二次拉开了。
这一次,门没有只开一道缝。
一个面容憔悴、眼眶红肿,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件朴素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的脖颈上能看到几根刺眼的白发。
她就是林永年工程师的女儿,林晓君。
她站在那里,用一种混杂着怀疑、警惕、痛苦和最后一丝孤注一掷的复杂眼神,死死地盯着苏晨。她的身后,老母亲也颤巍巍地站着,扶着墙,同样看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巷子里的风,似乎在这一刻停了。
林晓君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一个带着浓重鼻音和剧烈颤抖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的目光像两把锥子,想要刺进苏晨的灵魂深处,去分辨那句话里,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你真的能……找到我父亲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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