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的遭遇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刘衍内心最后一丝对东汉朝廷的幻想,也让他更加坚定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的信念。青州的发展蒸蒸日上,水利渐成,屯田丰收在望,五万新军日夜操练,框架已成。然而,刘衍与贾诩都清楚,欲图大业,仅凭目前的班底还远远不够,尤其是缺乏能够统筹全局、经天纬地的顶级内政与战略人才。贾诩长于谋略、洞察人心,但更偏向奇策与自保,对于治理一方、制定长远国策,并非其专长。
这一日,刘衍与贾诩在州牧府书房密议。
“文和,青州骨架已立,然血肉未丰,尤缺一能总揽政务、制定典章、安民兴教之肱骨。文若(荀彧)在颍川,恐难轻至。元皓(田丰)在冀州,刚而犯上,不为韩馥所喜,然其才胜我十倍,若得此人,内政可无忧矣。”刘衍提及田丰,眼中满是渴求。
贾诩沉吟片刻,他知道刘衍对田丰念念已久。田丰之才,刚直明断,确实是最佳的执政人选。但以其性情,想要像寻常名士般征辟而来,几乎不可能。
“主公,田元皓性情刚烈,重名节,若以常法征辟,彼必因韩馥(其时韩馥为冀州牧)之故,以及不明主公之志而拒绝。且如今冀州亦非安宁之地,黄巾未靖,袁绍野心渐露……”贾诩缓缓分析。
刘衍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策。若礼请不来,那便只能……先‘请’来再说了。我要的是他田元皓的治国之才,而非虚名。待他见识到我青州气象,明了吾志,再以诚相待,未必不能化敌为友。”
贾诩闻言,并未惊讶,只是微微颔首:“主公既有此意,诩以为可行。然此事需周密安排,务必隐秘,干净利落,不可授人以柄,亦不可伤及田先生分毫。”
“此事,非暗卫不能办。”刘衍沉声道,“传张文远!”
片刻后,张辽应召而来。刘衍将意图说明,张辽虽觉此法有些……不拘常理,但出于对刘衍的绝对忠诚与信任,并未多言,立刻领命。
“文远,你亲率暗卫‘刑组’最精锐的好手,潜入魏郡邺城。目标,冀州别驾田丰。要求:一,绝对隐秘,不可暴露身份,伪装成流寇或不明势力所为;二,确保田先生安全,毫发无伤,‘请’的过程若遇抵抗,可动用非致命手段,但绝不可伤人性命;三,得手后,立刻由预定路线秘密撤回青州,沿途安排好人手接应,务必万无一失!”刘衍下达了清晰的指令。
“辽,明白!必不负主公所托!”张辽抱拳,眼中精光一闪,转身离去安排。
数日后,冀州,魏郡邺城。
田丰府邸并不奢华,一如主人性情,简朴而肃穆。时任冀州别驾的田丰,因屡次直言进谏,与性格怯懦、优柔寡断的州牧韩馥关系颇为紧张,时常称病在家,郁郁不得志。这日傍晚,他正在书房阅读《韩非子》,忽听院外传来几声闷响及短暂的呵斥声,随即迅速归于平静。
田丰眉头一皱,刚欲起身查看,书房门被轻轻推开。几名身着夜行衣、黑巾蒙面、动作矫健无声的汉子闪身而入,为首一人,眼神锐利如鹰,正是张辽亲自带队。
“尔等何人?意欲何为?”田丰心中一惊,但面上并未露出太多惧色,放下书卷,沉声喝道,自有一股凛然之气。
“田先生,得罪了。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相请。”张辽压低声音,语气不容置疑,“为避免先生呼喝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好先委屈先生了。”说罢,一挥手,身后一名暗卫上前,手法娴熟地用浸了麻药的布巾捂住田丰口鼻。田丰虽奋力挣扎,但他一介文士,岂是这些精锐暗卫的对手,很快便意识模糊,软倒下去。
张辽迅速检查一番,确认田丰只是昏迷,并无大碍,随即命人用特制的布袋将田丰小心装入,如同运送一件珍贵的货物,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府邸,与城外接应的队伍汇合,沿着事先规划好的隐秘路线,星夜兼程,赶往青州。
整个行动快如闪电,干净利落。待到田丰府上下人发现异常,已是次日清晨,只留下空荡荡的书房和些许打斗的痕迹,不知所踪。韩馥闻报,虽感诧异,但正值多事之秋,黄巾未平,袁绍虎视,他也无暇深究一“失踪”的别驾,只以为是乱世常见的劫掠或仇杀,稍作调查便不了了之。
几日后,青州,平原郡,原侯府(现州牧府别院)一间雅致而安静的房间内。
田丰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身上并无束缚,衣物完好,只是头脑还有些昏沉。他回想起昏迷前的情形,心中又惊又怒。正疑惑间,房门开启,一名侍女端着食案进来,轻声告知他已至青州,稍后州牧大人会亲自前来拜访。
“青州?刘衍?”田丰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那位新任的青州牧、名声鹊起的“刘青州”给强行绑来了!一股屈辱与怒火顿时涌上心头。他田元皓何等人物,竟遭此对待!
不久,刘衍只带着贾诩,亲自来到房间。他并未摆出州牧的架子,而是身着常服,神色诚恳,对着面色铁青、怒目而视的田丰,深深一揖:“元皓先生,衍唐突冒犯,实乃迫不得已,万请海涵!”
田丰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刘青州便是如此求贤若渴?与绑匪何异!丰宁死不受此辱!”
刘衍不以为忤,直起身,目光清澈而坚定:“先生大才,如皓月当空,衍心向往之久矣!然衍知先生重义守节,若以常礼相邀,必为韩文节(韩馥)所阻,亦难明衍之志。故出此下策,只为能与先生一晤,使先生亲眼看一看我青州,亲耳听一听刘衍之志!”
他语气转为激昂:“如今朝廷昏聩,宦官当道,忠良蒙冤如卢子干,诸侯割据渐成,天下大乱已现端倪!衍虽不才,蒙陛下信重,牧守青州,不敢有负圣恩黎民!日夜所思,便是内修政理,外御强敌,积蓄力量,以待天时,廓清寰宇,再造大汉朗朗乾坤!然衍自知才疏学浅,尤缺先生这般能总揽全局、定鼎国策之栋梁!若先生肯屈尊辅佐,衍必以师礼相待,言听计从,共襄盛举!若先生仍不愿,衍绝不强留,即刻礼送先生回冀州,并奉上程仪,对外只言先生访友至此!”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志向高远,既承认了手段的不光彩,又表明了极大的诚意和尊重,更给出了“来去自由”的承诺。一旁的贾诩也适时开口,以平淡却极具说服力的言辞,分析天下大势,点明韩馥非明主,冀州终将易主,暗示田丰在此更能施展抱负。
田丰本是刚直之士,并非迂腐之人。他虽恼怒于刘衍的手段,但观其言行,察其气度,再看青州境内一片井然有序、生机勃勃的景象(他被“请”来途中,虽在车中,亦能感受到与外界的迥异),与混乱的冀州对比鲜明,内心不由动摇。尤其是刘衍那句“再造大汉朗朗乾坤”,隐隐触动了他内心深处作为士人的终极理想。
见田丰面色稍霁,沉默不语。刘衍知他已心动大半,不再多言,只是再次躬身:“请先生暂息雷霆之怒,且在青州盘桓数日,四处看看。若觉刘衍乃欺世盗名之辈,青州亦非久留之地,衍绝不阻拦!”
说罢,便与贾诩告辞离去,留下田丰一人在房中,心潮起伏,陷入长久的沉思。
强扭的瓜不甜,但若能先扭下来,再悉心浇灌,未必不能结出甘美的果实。刘衍此举,风险极大,但若能因此得到田丰这等王佐之才,无疑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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