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处。”
贺兰仕晖喃喃重复,不掺杂任何情绪。
自崇安长公主脸上读取信息,最终总结道:“她没有危险。”
心里头还有一句总结,这是她们在耍把戏。
只可惜,目的未知,或者说,他不值得信任。
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甚至所谓的敌人也知道,只有他不知道,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可人家凭什么要信他呢?
从未有哪一刻,这般清晰的体会什么是自作多情。
不过这是一早就知道的事,实在不足为奇。
不管心中如何波动,贺兰仕晖神色如常。
直到议事结束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至于有什么好处,与他无关,他并不是冲好处来。
阴雨夜,冷得彻骨。
趁夜色而来的人,带来最新的研发成果。
仓促做出来的东西,杀伤力没有十足恐怖,但足以出奇制胜。
这批东西拿到手,山南逐渐开始愿意透露缘由。
十二月上旬,终于肯叫君元度见人质一面。
当真就是隔着老远见了一面,意思意思。
做戏做全套,君元度回去就修书一封给朝廷,问私人恩怨还管不管。
等回信的日子,和崇安长公主在西南好好游山玩水了一通。
独留贺兰仕晖一个守军营。
期间崇安长公主秘密和郭妡见过一面,两方交接了一堆物品。
临分开前,长公主盯着郭妡瞧了好一会儿,瞧得郭妡心底发毛,最终什么也不肯说,两相告别走了。
在朝廷的回复到达前,第二批杀手先到了。
这回是知道一些风吹草动的朝臣派来的。
朝堂上想她死的人不在少数,现在是个绝佳的机会。
她若死了,皇帝不会较真追究。
而太子,只会以为是皇帝派的人。
实在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至于沈楷那边,就皇帝想杀她之事并无任何回话。
郭妡早已预料到,也本来就没有期盼,毕竟她还安然无恙。
要杀她的,是沈楷那九五至尊的爹嘛。
他再是不满,再是有怨气也要压在心底,半分不能表露。
只是不可避免的,沈楷也想起了长乐县主。
他冷笑,侧目问万全,“当初长乐姑母怕裴大与孤相争,失了她的富贵,故杀妡儿。你说,如今父皇是为什么?
万全垂着头,他看得透很多事,却不代表他都能说出口。
例如揣度圣意,就是万万不能做的事。
他轻轻摇头,“奴婢愚笨,不知陛下深意。”
心底却浅叹,多半还是觉着郭县主是“红颜祸水”呐。
末了又有些佩服,她次次都能从实力悬殊百倍的人手中活命。
谁不叹一声这是个福大命大之人。
或许这就是天意。
事实上,一切都是陛下惹出来的。
知道太子与郭县主有私时,就不该赐个劳什子县主爵位给人家。
薛家那样的家世,比起先前周妃差得不知多少,且能做王妃。
既然标准下放,那郭县主为何不行?
人家可是在武德殿亲自斩杀叛军头子,护住太子性命的功劳。
与薛家比并没差在哪里。
甚至当时的形势,若太子没了,即便清剿完了叛贼,陛下的皇位又能传给谁?
这样的功劳,以及她的人才品性,配不上一个王妃么?
若早叫她做王妃,还能有平凉侯什么事?
陛下似乎从不知道,什么叫儿孙自有儿孙福。
操的心太多,昏招太多,以至于无法收场,却又不愿承认是自己错了,便只有将人杀了了事。
见万全不敢说,沈楷又笑一声,也没过分勉强。
翻过一天,又一切如常上朝下朝,偶尔去看一眼养胎的张良娣。
十二月中旬,川州府兵和山南打了一场游击战。
贺兰仕晖不擅长山地作战,但有充足的理论知识,适应得也很快。
但这仗也是意思意思,双方在山里绕了两天,互相没摸到对方一片衣角。
第三日清晨,一场大雨倾盆浇下,就这么休战了。
贺兰仕晖在帐中擦雨水,沉默且麻利。
君元度仰靠在椅子里,手中折扇有一下没有一下敲着掌心,揶揄问:“贺兰将军从前和人打过平手么?”
贺兰仕晖淡淡瞥他一眼,不说话。
径直套上干爽的中衣,换了外衣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等他坐定,君元度又道:“你这般不吭声,可不招小娘子喜欢。”
贺兰仕晖心底轻嗤,难不成油腔滑调就招人喜欢?
眼睛却定定看他,“你很懂?”
“不敢说十足懂。只是将军可以不会甜言蜜语哄人,却不能不讲话。感情都是交流来的,两人待在一块,若是半晌没有一句话,那可没人待得住。我知将军生性如此,一时难改并没有关系,慢慢来,先从句句有回应开始,哪怕只有几个字。”
君元度将那扇子开开合合,瞧贺兰仕晖的眼神十分真诚。
仿佛是真要好好传授他一些过来人的经验。
贺兰仕晖迟疑的目光轻轻一闪,似乎有些道理,可是说什么呢?
想了想,只好点点头。
到底没吭声。
君元度微微摇头,发出一声轻轻的“啧”。
他也是多操了许多心。
“罢了,眼下公主有个机会给将军,就看将军是否把握得住。”
贺兰仕晖意识到自己又不争气,眼底轻轻一颤。
再听机会二字,又很快恢复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问:“什么机会?”
“皇后和殿下的意思,义宁县主自山南归来,便为你们主持婚礼。”
“嗯?”贺兰仕晖的波澜不惊,不可避免地崩塌。
他猛地抬眼看向君元度,对方脸上的神色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贺兰仕晖两撇剑眉,不由自主向眉心靠拢微不可见的一点距离。
“义宁县主的婚事需由陛下做主。”他沉声提醒。
君元度只是笑,“皇后和殿下没忘,但陛下的口谕是传给皇后的,顶多流传于长安贵胄之间,县主的亲生父母在西南与世隔绝,他们未必知道这道旨意。
那么,他们遇见个好儿郎要嫁女,岂非天经地义。唯独将军是知晓口谕的人之一,将军若想娶县主,便要一力承担抗旨的后果,旁人不会帮你。”
他话落,贺兰仕晖搁在膝上的手,渐渐握成拳。
自求娶郭妡,为她刺激皇帝和太子开始,这皇朝的主人们对他便已有芥蒂。
再有上回,他不给任何人脸面,一意孤行辞官赴西南这事儿。
一夜之间,他已从炙手可热的人物变成冷锅冷灶。
若再违旨和她成婚……
贺兰仕晖轻笑,那就是求之不得。
想到此,他轻轻抿唇,只觉得唇瓣干涩异常,不由加深几分力道。
炯炯虎目光芒四射,“所以,皇后和殿下想得到什么?”
君元度似乎猜到他会这样问,换自己接到一个天上掉的馅饼,也不敢直接往嘴里塞。
哈哈笑几声,君元度道:“你如何会这样想,她们既然不会帮你应对陛下,便是不要你付出其他的东西。”
贺兰仕晖的笑微凝。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
皇后有些欣赏他不假,可他自知并非大弘最杰出的儿郎。
起码当世之人更喜欢文质彬彬的读书人,而非随时可能马革裹尸的武将。
且在西南扎营这么多天来看,皇后和崇安长公主只怕所图甚大。
她们此时将义宁县主嫁予他,岂会没有条件?
他盯着君元度瞧,企图用这双洞若观火的眼睛看透她们的图谋。
却见君元度脸上笑窝愈深,半晌才道:“既然将军想知道,我也不必再瞒着,总归你与县主成婚后自会知道。此事没有别的缘由,只是皇后娘娘要为县主找个安然脱身的去处而已。
原本早就考虑过将军,但陛下口谕下达,将军放弃时,娘娘也就放弃了。可月前,将军愿为县主忤逆陛下辞官,娘娘才知将军的心意从未改变,因此决定成全将军一回。”
君元度坐直身体,敛了笑容。
“县主与太子牵涉过深,天下唯有镇南镇北二军可保县主在动乱之中安然无恙,皇后娘娘的愿望只有县主安然无恙。她信,将军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必定护得住自己的妻子。”
这严肃的神色,让贺兰仕晖的心跳不自禁加重几分,“噗通”声在耳朵里尤其清晰。
动乱?
什么动乱?
与太子牵涉过深为何会在动乱中危及她的性命?
那这动乱是冲谁去的?
贺兰仕晖沉着双眸,再掀起眼帘看君元度的瞬间,心领神会,双目骤如寒星,“你们!”
“我们如何?如今可不瞒将军了,只是提醒将军,将军若要告密,县主会是死在第一个的,将军对县主有几分真情全在将军的抉择之中。”
君元度两指轻轻摩挲着扶手上的雕花,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实际心里也没底。
贺兰氏以忠君清正着称。
家学渊源之下,贺兰仕晖会是敢抛开家训,跟着她们干的人么?
不过,不干也没关系。
崇安长公主既然派自己来了,怎么会没有一点准备。
只需他一声令下,军中刀斧手就会群起攻之,任贺兰仕晖再如何骁勇,一人能敌三千人?
毕竟镇北军将士绝大部分还在山脚下扎营,守着没有下山的山南勇士呢。
君元度安静等着。
贺兰仕晖沉吟许久,只问:“县主愿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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