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娟和陆政老两口在忙，陆城和陆圆圆李小虎也没有闲着。
每天放学回来不是去给兔子割草，就是去把白天王秀娟掰好的玉米给背回来。
或者在家帮陆政收晒干的稻谷。
要不就用摩托去帮亲戚拉米等等，就没有闲下来的一天。
九月中旬，傅林给陆城找来了一套高中教材，还有中考的各种模拟试卷，一大摞。
装在蛇皮袋里，满满的一大包。
陆城也没有白拿，第二天用塑料袋给他装了一只清理好的老母鸡，两根猪前腿。
还有一串青提，两个面包果，三个苹果，四个黄桃，五根棒棒糖。
结果傅林死活不收，陆城没办法，上去又给了他一拳，接着一个过肩摔，这老登躺在地上直哼哼。
“城城，我好歹是你大舅，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打我？很疼的？”
“我不就给你送点吃的，你推来推去的是几个意思？还我大舅，你下次再这样，我还打你。”
“你……你个熊孩子。”
“我服了你了，不收你东西你还打人！”
“东西我给你放桌子上，我走了，你再叽叽歪歪信不信我再给你来个过肩摔？”
傅林躺在地上吸着冷气。
“我信，我信，你赶紧走。”
战斗力爆表的熊孩子就是无敌，陆城迈着桀骜不驯的步伐离开。
嘴里不断哼哼着：
‘妹妹你岸上走欧欧，哥哥我坐船头，嗯嗯，啊啊……’
陆城的身影渐行渐远，傅林从地上爬了起来，扒拉开桌子上的袋子。
他最喜欢的猪前腿，处理好的老母鸡，一大袋水果，还有五根棒棒糖，刚才还有点生气，现在啥气都没了。
好孩子，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啊！
整个九月，在秋收的忙碌中度过。
月底，家里的粮食终于收完了，周末的时候陆城带着陆政直接朝县城跑。
主要是让陆政给他办张银行卡，顺便开个股市账户。
早上天蒙蒙亮骑着摩托来到镇上，接着换座面包车去县里，早上银行刚开门，他们第一个就冲了进去。
半个多小时办完卡，接着让大堂经理帮忙开通股市账户，按照要求往账户里面存了两万块钱。
陆城直接把带来的三万多块现金给存了进去，
陆政在一旁看的满脸惊讶。
从银行出来，他还是没忍住开口：
“城城，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三万多块啊！
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出去打工这么多年都挣不到的钱，自己大孙子大半年就挣到了。
这谁敢信？
陆城略做思索，开始胡诌起来：
“爷爷，我二三月份的时候，礼拜天来街上给人卖货你还记得不？”
陆政点头，这事他记得。
陆城接着解释：
“刚开始我觉得一天能赚15块已经不少，后面我发现自己拿货来卖会赚的更多。”
“我就开始和那个老板商量，我自己从他那里批货出来自己卖，那个老板没多久就同意了。”
“我刚开始卖的是手表，进货价是20块一个，我卖出去的价格是25块一个，一块手表我赚五块钱。”
“我一天只要卖10个手表出去就有50块的收入。”
陆城把低买高卖的那套商业说辞简单给陆政讲了一遍，这小老头听的一愣一愣的。
“我卖手表卖了一段时间，后面觉得手表拿货价20块一个太高，我又和老板压了一下价格，那老板答应15块一个给我继续供货。”
“就这样，我一边卖小兔子，一边卖其他东西，刚才存的那三万多块就是这么赚来的。”
话说到这，陆城随口给陆政打起预防针，他说：
“我都想好了，今年好好攒钱，明年看看能不能在镇上自己开个店，要是在街上有个店，肯定比现在赚的更多。”
陆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听听，这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站在陆城旁边，
他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城城，东西真的那么好卖吗？”
陆城笑笑：“爷爷，你觉得要是东西好卖，那老板还会拿东西给我帮卖吗？”
陆政想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可要是东西不好卖，那他大孙子是怎么卖出去的？
“城城，那东西你是怎么卖出去的？”
陆城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抬眼看向陆政：
“保密。”
“这可是我的商业机密，要是和你说你大嘴巴说出去怎么办？”
陆政拍了拍他脑袋。
“你这孩子……”
“我们现在回家还是去哪里？”
陆城抬脚走在前面，他现在心情很是不错，银行卡有了，炒股账户也已经搞定。
“走，给你买套新衣服，顺便去市场买点中草药。”
“爷爷你经常吸毛烟和喝酒，我去拿一副强身健体和提高免疫力的药拿回去给你拿来泡水喝。”
陆政满脸惊讶，
“你给我买新衣服干啥？还有，你还会看病？”
“我今天高兴，给你买套新衣服，免得你去哪里都穿着一套缝缝补补的衣服去。”
“另外，赤脚医生手册我能倒着背，你说我会不会看病？”
陆政那张老脸笑的比菊花都灿烂。
“我孙子就是厉害，比你爸强多了，不对，他给你提鞋都不配，你比他厉害一百倍，一千倍。”
“乖孙，来，把赤脚医生手册倒着背给我听听……”
————
给陆政买衣服，王秀娟的肯定也少不了，不然这老奶该有意见了。
至于李小虎和陆圆圆的，
下个周末带他们自己来街上买。
买完衣服，接着去市场转了一圈，在卖草药的农户那里买了点中药材。
随后马不停蹄赶去平时坐车去镇上的地方等车，不然晚了只能在县城过夜，等明天有车才能回去。
爷孙俩来到镇上的时候已经下午三四点，街面上已经没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初中生在往学校赶。
从面包车上下来，陆城塞给他爷爷两百块钱，这是封口费，他有存款的事不许和任何人说起。
陆政爽快收下孙子贿赂他的两百块钱。
这事他肯定不会说出去，
就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因为事情太过离谱，说出去只会被骂吹牛，不要脸，吹牛批不打草稿等等。
爷俩提着大包小包去医院门口准备骑车回家。
但医院门口国道边上的两道身影吸引了陆城的目光。
五六十岁，身形佝偻的老奶，一身洗的发白衣服的少女，背上还背着书包，怯生生蹲坐在老奶身侧。
低着头，不敢让过路的行人看见她的面容。
两人面前放着三只正在换毛的鸭子。
被大太阳晒了一天，现在焉不拉几趴在地上，老奶扯出干涩的笑容，注视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这画面，像极了年初他卖鸡凑学费时的样子。
陆城看的眼角湿润。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她们现在的无助和迷茫。
阳光洒在身上，很暖，但她们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因为，在她们世界里，这个世界是黑暗的，冰冷的，没有温度的。
有的只有无尽的冷漠和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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