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评标委员会两个人都打过电话了，招标文件是招标公司做的。过会的时候，他们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叶景欣说。
也难怪，体制内的人自有生存之道，这标书规规矩矩，没毛病也不能硬挑。
而且商务标不做硬性指标的时候，分值不会被做为重点，自然会被忽略。
“那招标公司是谁找的？”宗慕青问。
叶华卿还在她耳侧蹭来蹭去，存心不让她好受。
她只好抬起手轻抚他的脸，哄着他。
“是齐主任。”叶景欣说的齐主任，就是招标委员会的主任。
“招标公司进入的程序规矩么？”
“很规矩，齐主任只是推荐，也没强行指定，这家招标公司口碑业绩还可以。”叶景欣道。
再规矩，也是给甲方办事的，甲方要什么，他们出什么，从这里似乎也无法入手。
“先不要提这件事，离开标还有五天，先按要求做标书，明天我见见这个齐主任，听听她的意思。”
宗慕青觉得商务标的分数可能是问题的关键，但是如果对方要拿这个做文章，现在不是揭底牌的好时机。
叶景欣说“好”，然后约好明天一早就来接她。
“叶总，思瑶有没有工会？你这种骚扰员工的老板我是不是可以投诉？”
宗慕青被他缠得没办法，笑着看他。
叶华卿也笑了，亲了亲她的脸，不作了，乖乖靠在她颈侧。
宗慕青抬头看着这一片神秘的海，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色，幽沉又静谧。
大海总是沉默的，又不知道为什么，总似有着开阔人心的力量。
她和叶华卿之间的很多无法忘记的片段，似乎无人知晓，只有九宁的这片海可以见证。
她想起去年除夕夜，自己坐在车里，看九宁寺门口三三两两，人潮如织。
她觉得世界好大，却没有她想去的地方。
她有点明白为什么小说里那些得道成仙的人都是万年寒冰了。
内心空无一物的时候，时间也会停滞。
那空茫其实也会让人煎熬，不知道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看着漫山灯火，第一次觉得孤独。
然后手机响了，叶华卿发了那条信息。
“我在九宁”……
他真的很执着，很勇敢，很赤诚。
她一次又一次懦弱的逃避，把自己没入海底，却一次又一次被他温柔的捞出来。
看起来是他更依赖，其实她觉得，他才是九宁给她最好的礼物。
也许是她在九宁寺烧的香，即便没有许愿，却惹得神佛垂怜，把这个人带到了他身边。
她是个空心的人，他帮她把心填满。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她的头靠在他头上，和他依偎着看海……
第二天早上，叶景欣那边负责九宁古城项目的业务经理来接宗慕青。
叶景欣和叶华卿都是不能露面的，毕竟叶景欣是要在夫家抢食，一切只能暗中进行。
业务经理和宗慕青到了九宁文旅投，见到了约好的齐主任。
齐主任不到四十岁，保养的很好，气质也不错。
负责这个项目的业务经理叫李林，他之前已经不止一次拜访过齐主任。
齐主任一直都表现的公事公办，接待耐心，有问必答。
宗慕青故意问了几个李林以前问过的问题，齐主任却没有任何不耐，又给她认真的解释了一遍。
宗慕青没有多待。
她对于人的判断，甚至不用超过十句话。
这个齐主任像个AI，不体现任何个人意志，只是个站在台前表演的木偶。
背后的牵着线的人，不知是胡享文，还是别的人。
宗慕青让叶景欣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盯住齐主任。
木偶，总是要去找主人的。
晚饭时间，叶华卿和宗慕青没有开车，在附近闲逛，商量着吃什么。
宗慕青本来要去叫赵晨冉，被叶华卿否定了。
赵晨冉很懂事，但是瓦数再低也是灯泡。
好不容易可以没有任何人打搅，单独和她在一起，叶华卿不会给自己找个灯泡。
正走着，叶景欣打电话过来，说齐主任果然和胡享文同时出现了，在城西的一个海鲜酒楼。
这家酒楼离瓯鸿不远，是胡享文的产业。
宗慕青想了想，这样的机会难得，马上就要开标，胡享文可能会谨慎起来。
没准这是他们开标前最后一次碰面。
“你自己吃，我过去看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探探他们的关系。”
宗慕青拿手机准备定位。
“你想的美。”
叶华卿把她手握住：“我怎么可能让你自己去。”
胡享文是什么样的人，叶华卿太了解了。
和胡享文比起来，连叶铭泽都算得上纯情了。
而且他怎么能让宗慕青有机会离开他身边。
“你不能去啊，被认出来怎么办？”
宗慕青觉得以叶华卿的身份，陪她去干这种事确实不是很稳妥。
“不会，我又不傻。”
叶华卿拉着她往酒店走，准备去取车。
宗慕青看他的状态，就像陪着她去玩什么探险游戏，轻松惬意。
“叶华卿，这项目你好像无所谓啊。”宗慕青看着他。
“嗯，本来就无所谓。”叶华卿也不掩饰。
“那你不好好上班，还要亲自来，怎么想的啊？”宗慕青气笑了。
“你说我怎么想的？”
他把她揽过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尖。
“……我说你……”宗慕青只能无奈的笑。
原来是假公济私，来谈恋爱的。
这人，真的是一丁点都不想装了。
宗慕青只好顺着他，一起到了胡享文在城西的这一处产业。
到了地方，宗慕青觉得挺意外。
这一栋小楼有六层，看起来像是公寓改造的，外观有些乱。
夜幕降临，灯光亮起，错综交映，竟有一些旺角老街的风韵。
狗仔给他们讲了一下胡享文的去向。
这里一楼是开放的大厅，里面主要是粤式的小海鲜。
虽然看起来是开放的一家家排档，其实都配有雅间，价格也不低，顾客主要是周边的游客。
人员有点杂，有一点市井气。
宗慕青觉得挺好。
乱，才能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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