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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大水醉酒后把小娟当成大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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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窗外朔风尖啸,撕扯着宏海液压管路系统厂新刷的油漆窗框,将白铁皮屋顶撞出沉闷的鼓点。厂区深处临时充作食堂的车间里,人声鼎沸、热浪蒸腾。工人们围着长条木板桌,粗瓷碗里劣质白酒被一次次斟满,又一饮而尽。墙边堆着油亮的液压硬管,在悬吊的白炽灯下闪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空气里弥漫着浓烈混杂的气味:劣质白酒的辛辣、炖菜油腻的荤腥、工人们身上浸透的汗酸,还有角落处新刷油漆尚未散尽的刺鼻气息。

“干!”刘小海猛地站起,举碗过顶,粗哑的嗓音几乎压过了窗外的风声,“敬我们大水哥!没有大水哥,就没有宏海厂,就没有咱们碗里的肉!”

轰然的应和声几乎掀翻了屋顶,无数粗瓷碗碰撞出铿锵的脆响。大水被簇拥在人群中央,黑红的脸膛上汗珠密布,眼睛因酒意和兴奋而灼亮,仿佛燃着两簇小小的火焰。他端起碗,环视着周围一张张熟悉而激动的脸——老张师傅皱纹深刻、眼神欣慰;周秋明年轻的面庞涨得通红;刘小海粗豪地笑着,露出被劣质烟熏黄的牙齿;还有小娟,坐在稍远些的角落里,手里紧紧捏着一个倒满热水的搪瓷缸,目光穿过喧腾的人群,只落在他身上,温柔专注,如同她十年如一日默默伏在车间账本上的神情。

“兄弟们!”大水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微颤,却异常清晰,“这第一年,咱们宏海,成了!靠的是什么?靠老张师傅的手艺,靠秋明、小海的力气,靠小娟管账的精明,靠咱们每一个人的汗珠子摔八瓣!更靠李厂长那句话——抓品质!抓服务!抓信誉!就是这句话,让咱们的硬管,成了矿上信得过的‘铁腰杆’!”

他眼前仿佛又闪过李厂长那张严肃而疲惫的脸。宏新机械厂那间光线昏暗的厂长办公室,油漆剥落的门框,灰扑扑的墙壁,空气里浮着灰尘和铁锈的气味。李厂长递给他一支朝霞牌香烟,烟雾缭绕中,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大水啊,出去闯,记住三条:品质是根,服务是本,信誉是命!根子断了,树就倒;本子没了,人就走;命丢了,啥都没了!……我相信你!”那支烟,大水只吸了一口,便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几乎落下泪来。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那沉甸甸的嘱托和临别时李厂长眼中复杂的光,成了他心底滚烫的烙印。

“煤矿贴近式服务!”大水猛地一挥手,碗里的酒液泼洒出来,“咱宏海立身的根本!矿上机器趴窝,管头崩了,不管半夜三更,不管刮风下雨,咱们的人,扛着备件,钻矿洞!下井道!那井下的煤灰,能把人染成黑鬼!可咱们的管子接上了,机器转起来了,矿上的兄弟,冲咱们竖大拇指!这份信任,比金子还贵!咱们宏海,就是靠着这个‘贴’字,贴进了矿上的心窝子里!”他眼前又闪过井下幽深狭窄的巷道,矿灯昏黄的光柱刺破浓稠的黑暗,矿工们沾满煤灰的脸上只余下眼白和牙齿,汗水在黑色的肌肤上冲刷出一道道沟壑。他和老张师傅跪在湿冷泥泞的地上,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奋力拧紧最后一颗法兰螺栓。当高压液重新在崭新的硬管里奔腾咆哮,矿工们爆发出沙哑的欢呼,那声音穿透机器的轰鸣,震得巷道顶板簌簌落下煤尘。那一刻,他尝到了嘴里铁锈般的血腥味,也尝到了汗水混着煤灰的咸涩,更尝到了创业伊始那微茫却真实的希望。

“喝!”大水仰头,将碗中残酒一饮而尽,火线般的热辣从喉咙直烧到胃里,冲上头顶。冰凉的碗沿贴在滚烫的额头上,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随即又被更汹涌的酒意和喧嚣彻底淹没。工人们的喝彩声、划拳声、粗放的笑语,混合着窗外愈发凄厉的风吼,如同浑浊的巨浪,一波波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人影晃动,灯光摇曳成一片晃眼的光斑。他感到脚下的水泥地在微微起伏。

“……大风……大风……”一个模糊而遥远的名字,如同沉在水底的珍珠,被翻涌的酒意托举着,浮上他混沌的意识表层,带着一种近乎钝痛的思念。家乡的溪水清凉,大凤挽着裤腿在河边洗衣服,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回头冲他笑,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那笑容如此清晰,带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猛地撞进他被酒精浸泡得麻木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成功的狂喜之下,这思念如同幽深的暗流,骤然汹涌,几乎将他淹没。他多想此刻,她能看见这一切,分享这一切!他摇晃着,试图抓住桌沿,却抓了个空。

“大水哥!”小娟的声音穿透嘈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她早已放下手中的搪瓷缸,几乎是扑了过来,纤细却有力的手臂及时架住了他沉重的、摇摇欲坠的身体。大水高大的身躯瞬间失去重心,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小娟瘦削的肩头。她闷哼一声,咬紧牙关,白皙的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脚下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秋明!小海!搭把手!”老张师傅沉稳的声音响起。周秋明和刘小海立刻上前,一人一边扶住大水的胳膊。周秋明的手刚触到大水的臂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小娟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的脸和那双紧抿的唇。刘小海则大大咧咧地嚷道:“娟儿姐,你歇着,我们来!”

“不用!”小娟的声音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甚至有些微颤,“我送大水哥回去歇着。秋明,小海,你们陪老张师傅他们接着喝,高兴!账……我明天再结。”她微微侧过头,避开周秋明探究的目光,只是更紧地支撑住大水沉重的身体,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世界。

周秋明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后缓缓收回,指节微微泛白。他望着小娟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大水,一步步艰难地挪向门口那个灌满冷风的黑洞。她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在喧嚣的红光与晃动的人影里,显得单薄而固执,像一片逆流而行的叶子。刘小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老张师傅一个无声的眼神制止了。老张师傅布满老茧的手端起酒杯,浑浊的目光追随着那两个在门口消失的身影,深深吸了一口劣质烟卷,吐出的烟雾缭绕着他沟壑纵横的脸。

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将所有的喧嚣、热气、酒臭和光亮都隔绝开来。冰冷的、带着锋利雪粒的寒风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瞬间刺透了单薄的棉衣,扎进皮肤。小娟猛地打了个寒噤,牙齿咯咯作响。方才在屋里支撑大水时憋出的一身薄汗,此刻在寒风里迅速变得冰冷粘腻,贴在内衣上,带来更深的寒意。大水几乎整个瘫软在她身上,头无力地垂在她颈窝,滚烫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耳垂和颈侧,带着浓重的酒气,每一次呼吸都沉重而灼热。

从食堂到作为大水临时住处的简陋办公室,不过百米距离。然而这百米,在肆虐的风雪和肩头的重压下,漫长得如同没有尽头。雪花被狂风卷成白茫茫的旋涡,狠狠抽打在脸上,冰冷刺骨。脚下的积雪被踩实了,又滑又硬,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如同行走在刀刃上。小娟咬紧牙关,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纤细的腰肢因承受着超乎寻常的重量而微微颤抖。她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拖着大水向前挪动。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歪斜的脚印,随即又被新雪覆盖。

终于,她几乎是撞开了那扇单薄的木板门。办公室里没有生火,寒意比外面好不了多少,但至少隔绝了那要命的风刀。借着窗外雪地反射的微光,勉强能看清轮廓:一张堆满图纸、账簿和硬管样品的旧办公桌,一张铺着薄薄褥子的行军床。小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大水沉重的身体挪到床边。大水像一袋失去支撑的谷物,重重地跌坐在硬邦邦的床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惯性带着他向后倒去,小娟惊呼一声,急忙俯身想扶住他,却被他的手臂无意识地一带,整个人也失去平衡,猝不及防地扑倒在他同样滚烫的胸膛上。

“呃……”大水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迷蒙的视线里,是一张近在咫尺的、被风雪冻得发红的脸颊,几缕湿透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颈边,那双熟悉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慌和一种他无法解读的、深不见底的情绪。这张脸,在混沌的意识里,与心底那个刻骨铭心的影像瞬间重叠、交融。

“大风……”一声沙哑的、饱含了无尽思念、疲惫和狂喜的呼唤,如同叹息般从他干裂的唇间逸出。这声音低沉而破碎,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绝望和希冀。他滚烫的大手猛地抬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紧紧攥住了小娟正撑在他胸前想要起身的手腕。那力量如此之大,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确认。另一只手则笨拙而急切地抚上她的脸颊,指尖粗糙而滚烫,带着厚茧的摩擦感,仿佛在描摹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小娟的身体骤然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手腕上传来骨头被挤压的疼痛,脸颊上那粗粝滚烫的触感却更像烙铁,深深烫进她的心底。她清晰地听到了那两个字——“大风”。如同两枚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了她十年暗恋所构筑的所有幻梦。寒风卷着雪粒,从门缝里呜咽着钻进来,刮过她裸露的脖颈,激起一片冰冷的战栗。她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清晰的钝痛。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彻底抽空,留下冰冷的麻木和眩晕。

八年了。从她十四岁在家认识大水的那一刻起,看他吃着红烧肉的馋劲,看他每次和爹胡子荣喝酒的帅劲,看他离开煤矿的决绝,看他带着她找工作的欣喜,她的目光就再也没能真正离开过他。看他如何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狠劲和天生的机灵,从小作坊的学徒一步步成为车间的顶梁柱;看他如何为了一个管件的精度,可以蹲在机器旁琢磨一整天,饭都忘了吃;看他如何在厂里加班,他与工人通宵工作,第二天依旧精神抖擞地布置工作;那些偷偷放在他工具箱里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的工作服;那些在食堂打饭时,总把自己碗里仅有的一点肉丝拨到他饭盒里的羞涩;那些深夜里,借着昏黄的灯光,帮他一遍遍核算承包车间账目时,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他偶尔投来感激目光时,她心底涌起的、足以照亮整个黑夜的甜蜜……八年积累的酸甜苦辣,八年无声的守望与付出,此刻都被这声呼唤击得粉碎。

“大水哥……是我……小娟……”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微弱得几乎被风声吞没。她想抽回手,想推开他,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错位。然而,当她的目光撞进他那双被酒精和幻觉烧得通红的眼睛深处时,那里面翻涌的、浓得化不开的孤寂、思念和一种近乎孩童般的脆弱渴望,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攫住了她所有挣扎的力气。那脆弱如此真实,如此不加掩饰,是她从未在这个一向坚毅、果敢的男人身上见过的。八年暗恋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在这绝望的错认中,燃烧出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疯狂。

“……大风……我好想你……你看……你看咱的厂子……成了……”大水的声音含混不清,手臂却像铁箍一样收紧,猛地将她更紧地拉向自己滚烫的胸膛。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机油和汗水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漩涡。他滚烫的嘴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笨拙而急切地覆上了她冰凉颤抖的唇瓣。那是一个充满了酒味、蛮横和绝望思念的吻,毫无技巧,只有掠夺般的占有和确认。

小娟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矜持、所有的委屈,都在他滚烫的唇舌和身体传递出的那种孤注一掷的渴求中轰然倒塌。那八年的爱恋,早已深入骨髓,此刻化作一股汹涌而悲壮的洪流,冲垮了她最后一道防线。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着拒绝,身体却在瞬间背叛了意志。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蝶的翅膀。一滴滚烫的泪珠,终于挣脱了眼眶的束缚,无声地滑过冰凉的脸颊,落进两人紧密相贴的唇齿间,带着咸涩的味道。

她生涩而决绝地,用尽全身力气,回应了这个错误却无法抗拒的吻。纤细的手臂不再试图推开,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虔诚,颤抖着,缓缓抬起,环住了他坚实而滚烫的脖颈,将自己更深地、更彻底地献祭出去。她没有再试图挣脱,任由他撕脱……八年卑微而固执的爱恋,在风雪呼啸的寒夜里,在这个错位的怀抱和绝望的吻中,终于以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姿态,抵达了它燃烧的顶点。小娟迎合着大水疯狂的冲姿,痛苦…幸福……

窗外,风雪的呼啸声似乎更加凄厉了,疯狂地撕扯着这间小屋,仿佛要将这短暂错位的温存彻底撕碎、埋葬。

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漫长跋涉,又像是仅仅坠入了一个短暂而灼热的深渊。当窗外风雪的咆哮终于穿透意识厚重的壁垒,当身下硬板床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褥子清晰地传递上来,大水的眼皮沉重地掀开了一条缝。

头疼得像要炸裂开来,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太阳穴,带来一阵阵钝痛和眩晕。喉咙干得冒火,火烧火燎般难受。他费力地转动了一下仿佛灌了铅的头颅,模糊的视线在昏暗的光线里艰难地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枕边散落的一缕乌黑的发丝,带着一种陌生的、柔顺的光泽。然后,是近在咫尺的一张沉睡的侧脸——白皙的皮肤,小巧的鼻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这张脸……不是大风。

如同被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昨夜破碎而滚烫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喧闹的年会,烈酒的灼烧,模糊的人影……然后是扶他回来的身影……那声脱口而出的“大风”……以及之后那场在酒精和错认中点燃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疯狂缠绵……

“轰”的一声,巨大的惊骇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大水的五脏六腑。他猛地坐起身,动作大得几乎掀翻了被子,带起的冷风让他裸露的上身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剧烈的动作惊醒了身边的人。小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沉静与温和,初醒的迷蒙迅速被一种清醒的、了然的悲凉所取代。她没有尖叫,没有哭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写满惊愕与恐慌的表情。那目光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却又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狼狈与不堪。

“大……小娟?”大水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出来,“昨晚……我……我……”他语无伦次,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巨大的恐慌和灭顶的自责几乎将他淹没。他猛地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大水哥,”小娟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悸,像初春化冻的溪水,带着彻骨的凉意。她支撑着坐起身,薄被从肩头滑落,露出同样白皙却单薄的肩颈线条。她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默默地、一件一件地捡拾起散落在冰冷水泥地上的衣物——她的蓝布棉袄,他的灰色工装外套……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庄重的仪式。“你喝醉了。”她终于穿上自己的棉袄,扣子一粒一粒仔细地扣好,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镇定,“把我……当成了大风姐。”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大水的心上,如同沉重的冰雹。他张着嘴,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浸透了水的棉花,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他看着她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门口。那单薄而挺直的背影,像一根被风雪压弯却不肯折断的芦苇。

“小娟!我……”大水终于嘶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慌乱。他掀开被子,手忙脚乱地想下床,想抓住她,想挽回点什么,哪怕只是说一句“对不起”。然而宿醉的眩晕和内心的惊涛骇浪让他脚下不稳,一个趔趄,狼狈地跌坐在冰冷坚硬的地上。

小娟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她没有回头,手搭在冰冷的门把手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门外,风雪依旧,世界一片混沌的银白。

“大水哥,”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低,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奇异力量,穿透风雪的呜咽,清晰地落在他耳中,“八年了……能这样……我认了。”最后一个字落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

说完,她拉开了门。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片,瞬间灌满了小小的房间,吹得桌上的账簿纸张哗啦啦作响,也吹乱了她额前散落的发丝。她没有任何停顿,纤细的身影决然地投入门外那片茫茫的风雪之中,单薄的蓝布棉袄在无边的白色里,瞬间成了一个渺小、孤独却无比执拗的点。

“小娟——!”大水挣扎着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追到门口。寒风夹着雪粒,如同无数冰冷的鞭子抽打在他只穿着单薄内衣的身上,瞬间带走了所有温度。他扶着冰冷的门框,大口喘息着,肺部吸入的空气冷得像刀子。视线所及,只有漫天狂舞的雪花,覆盖了大地,也覆盖了那条通往厂区深处、通向未知的路径。雪地上,只有一行新鲜而孤零零的脚印,深深浅浅,歪歪斜斜,倔强地向前延伸,很快又被新的落雪一层层掩埋,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那片混沌的白茫茫里。

他赤着脚站在门槛上,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冻得他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然而比寒冷更深刻的,是心底那片瞬间坍塌、露出巨大空洞的荒芜。他望着那行迅速被风雪吞噬的脚印,仿佛看到了小娟十年无声的注视,看到了昨夜那场错位的荒唐,也看到了自己内心那片无法填满的、名为“大风”的深渊。风雪呼啸着,卷过空寂的厂区,卷过他僵立在门口的身影,卷过那行即将消失的足迹,也卷走了昨夜所有滚烫的、混乱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温度,只留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白,和一片死寂的空茫。

远处,宏海硬管厂高大的烟囱沉默地矗立在风雪中,像一根指向灰暗天空的巨大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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