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逸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便在整个议事大殿之内，激起了千层巨浪！
所有崆峒派的长老，包括刚刚还在向上官逸表达谢意的司徒烈，都在这一瞬间，骇然色变！
“不可！”
崆峒掌门清虚真人，第一个开口，声
王平和萧远都是一愣，他们不明白，这明明是最好的破局之法，为何会被掌门一口回绝。
“为何不可？”上官逸的目光，平静地迎向了清虚真人，没有丝毫的退让。
清虚真人缓缓站起身，他手持拂尘，那张仙风道骨的脸上，写满了属于老一辈江湖人的、固执的骄傲。
“上官公子，贫道知你神功盖世，也知你是一片好意。”他缓缓说道，“但，凡事，都有个。”
“魔教天狼护法，虽是邪魔外道，但他此次前来，已向我崆峒派下达了‘战书’。约定的是八月十五，于我崆峒山门之前，一决生死。”
“这是江湖人之间，光明正大的对决。我崆峒派，虽然势弱，却也不能失了名门正派的风骨，去做那‘夜间偷袭’的鼠辈行径！”
他的话，掷地有声，代表了在场绝大多数长老的心声。
“没错！”执法长老司徒烈也立刻附和道，“我们就算是死，也要站着死！死在光明正大的对决里！绝不能让天下英雄，戳我们崆峒派的脊梁骨！”
“迂腐！”
萧远终于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那群长老怒目而视：“都什么时候了，还讲他娘的‘规矩’？！人家都要灭你们满门了，你们还想着什么狗屁风骨？！”
“你！”司徒烈被他这番粗口顶得满脸通红，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萧远说得没错！”王平也急了，他对着清虚真人，重重地抱拳道，“师尊！各位师叔！魔教是何等样人，你们还不清楚吗？！跟他们这群滥杀无辜的魔头，讲什么江湖道义？这简直是……与虎谋皮啊！”
“住口！”清虚真人猛地一甩拂尘，厉声喝道，“王平！你私自求援，已是犯了门规！如今，还敢在此，顶撞长辈，蛊惑人心吗？！”
一股属于一派掌门的强大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王平被这股气势所慑，脸色一白，虽然心中不忿，却也不敢再多言。
大殿之内，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上官逸没有去参与他们的争吵。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固执的、将“规矩”看得比性命还重的老掌门，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真人，晚辈斗胆，问您三个问题。”
清虚真人冷哼一声：“你说。”
“第一个问题。”上官逸伸出一根手指，“天狼护法在战书中，可曾言明，这场‘对决’之后，无论胜负，都将放过崆峒派的普通弟子，不再伤及无辜？”
这个问题，让清虚真人一愣。战书中，只说了决战之事，哪会提这些？
见他不答，上官逸继续说道：“第二个问题。天狼护法此行的目的既是为在天山死去的兄弟复仇，您觉得，他会仅仅满足于一场‘比武’的胜利吗？还是说，他想要的，本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屠杀】？”
这两个问题，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了在场所有长老的头上。
是啊，他们只想着如何“有尊严地应战”，却忽略了敌人最根本的目的！
就在他们陷入沉思之际，上官逸缓缓地说出了第三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则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真人可知，就在半个月前，与贵派守望相助近百年的西南霸主——万兽谷，怎么样了？”
清虚真人和几位长老的瞳孔，都在这一瞬间，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你……你说什么？！”清虚真人的声音，都变了调，“万兽谷……万兽谷怎么了？！项天行那老家伙……”
“就在半个月前。”上官逸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万兽谷，上下同谷主项天行项师叔在内，无一生还。”
“满门……尽没。”
轰——！！！
这个消息，如同最沉重的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在场所有崆峒高层的心上！
他们一个个脸色煞白，如遭雷击，甚至有两位长老，身体一晃，险些直接栽倒在地。
万兽谷……竟然……没了？！
那个实力与他们崆峒派在伯仲之间，甚至犹有过之的西南霸主，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灭了？！
“虽然，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直接的证据。”上官逸看着那张同样写满了惊骇与不信的、清虚真人的脸，声音如同万载寒冰，“但，能做出如此惨绝人寰之事的，除了魔教，天下间，还能有谁？”
他没有再说下去。
但那未尽之言，却比任何话语，都更具杀伤力。
一个刚刚覆灭了万兽谷的庞然大物，会遵守所谓的“江湖规矩”吗？
一个连项天行那等宗师都能杀死的强敌，你们崆峒派，挡得住吗？
清虚真人呆呆地站在那里，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反驳的理由。
是啊……
规矩？
面对一群根本不讲规矩的、旨在灭你满门的刽子手，你所谓的规矩，不过是一个……催命的符咒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那张苍老的脸上，所有的血色，都尽数褪去。
他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他缓缓地，闭上了那双浑浊的眼睛，一行清泪，顺着眼角的皱纹，滑落了下来。
“我崆峒……愧对列祖列宗啊……”
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里，所有的固执与骄傲，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哀伤与决绝。
他对着上官逸，这个仅仅只是“晚辈”的年轻人，缓缓地，深深地，弯下了自己那从未向任何人弯下过的、一派掌门的腰。
“上官公子……”
“请……救我崆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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