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刚刚从苏氏大厦的旋转门走出来,他的后颈上还残留着刚才在苏晚晴办公室里因为紧张而冒出的薄汗。夜晚的微风轻轻地吹拂着,裹挟着城市的喧嚣和嘈杂,如同一股洪流般向他涌来。
他一边感受着晚风的轻抚,一边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准备叫一辆共享单车回家。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手机屏幕的瞬间,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显示出一个陌生的来电号码,备注是“李姐”。
林川不禁一愣,因为他知道这个“李姐”正是苏晚晴的助理。通常情况下,李姐联系他送早餐时都会使用公司的座机,而这次却用了私人号码,这让林川感到有些诧异。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了李姐的声音,比往常更加低沉,仿佛被浸泡在冰块中的茶水一般,透露出一丝寒意。
“林先生。”李姐的语气十分严肃,“苏总请您明天晚上参加一场私人宴会。”
林川的身体猛地一僵,后脚跟差点被台阶绊倒。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苏晚会邀请他参加私人宴会,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扶着玻璃门缓了两秒,声音发虚:“不是吧?我就是个代驾……她是不是打错人了?”
“这是苏总的决定。”李姐没接他的话茬,直接报地址,“地点在宋家半山别墅,着装要求休闲正式皆可。”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需要我派车明晚六点来接您吗?”
“不用不用!”林川脱口而出,指尖在手机壳上敲得哒哒响,“我……我自己能到。”
挂断电话的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一动不动。
晚风轻柔地吹过,掀起了他牛仔外套的衣角,如同一只调皮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身体。然而,这股凉意却顺着他的后颈蔓延开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宋家?”他喃喃自语道,眉头微微皱起。前几天,他才在备忘录里记下了“江城未接来电”,没想到今天就被卷入了宋家的局。
他下意识地低头,摸了摸牛仔裤口袋。那里,有一张早上苏晚晴给他的便签纸,边角已经被他的体温焐得发软。那张便签纸上,写着苏晚晴让他帮忙买咸豆花时,把辣油换成中辣的要求。这件小事,他早就记在了备忘录的第一条。
然而,现在这行字却被“宋家宴会”四个字重重地压在下面,几乎难以辨认。
“完了。”林川晃了晃有些发胀的脑袋,心中暗叫不好。他加快了脚步,朝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仿佛这样就能逃离那个即将到来的“狼窝”。
当他推开门时,出租屋的顶灯突然“滋啦”闪了两下,仿佛是在嘲笑他的狼狈。
他像一阵风一样冲进房间,“砰”的一声踢掉了那双沾满泥点的运动鞋,然后头也不回地直奔衣柜而去。说是衣柜,其实不过是一个立在墙角的铁架子罢了,上面挂着三件已经洗得发白的外套。最里面那件藏青色的西装,还是去年他参加剧团老团长葬礼时借来的,袖口处还残留着当时不小心蹭到的黑灰。
林川站在衣柜前,盯着那件藏青西装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选它。他伸手把西装从衣架上取下来,用力一抖,想要把衣服上的褶皱抖平。然而,肩膀处的褶皱就像被揉皱的纸团一样,怎么抖都抖不开。林川有些无奈地扯着衣服上的线头,想要把褶皱拽平,但又担心会把衣服扯出一个洞来。
犹豫了一下,林川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对着镜子,仔细地端详着自己。镜子里的人看起来有些滑稽,头发乱糟糟的,碎发翘得更高了,仿佛在抗议他的不修边幅。藏青西装穿在他不算宽厚的肩膀上,显得有些松垮,倒真像是哪家穷亲戚被临时拉来充场面的。
“就你了!”林川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道,“反正我就说是苏总的远房表弟,谁还能扒了我的衣服检查不成?”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猛拍了两下,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些。
林川对着镜子咧咧嘴,模仿新闻主播的腔调:“各位来宾晚上好,我是你们今晚的代驾兼笑点担当——”话没说完自己先乐了,抬手揉乱头发,“苏总要是听见我这么介绍,怕是要把我连人带豆花一起扔出去。”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时,他正对着镜子练习“得体微笑”——嘴角咧到第二颗牙,眼睛弯成月牙,活像超市门口招徕顾客的玩偶。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别紧张,你只是陪我去吃饭。”
发件人备注是“苏晚晴”,后面跟着一个钢琴键的表情符号,浅灰色的气泡在暗蓝色的背景上显得格外醒目。林川的目光紧紧地落在那行字上,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无法移开。
他反复地看着那行字,一遍又一遍,每看一次,耳尖就像被人用火柴头轻轻戳了一下似的,慢慢地燃烧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终于,林川像是中了邪一样,鬼使神差地回复了一个字:“好”。然而,这个字刚发送出去,他就立刻后悔了——这是多么没有创意的回复啊!他懊恼地想要撤回消息,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操作,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苏晚晴的第二条消息:“咸豆花的辣油,中辣就好。”林川盯着屏幕,突然笑出了声。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比平时快了一倍,那“咚咚咚”的声音,仿佛要冲破胸腔一般。
窗外的月光透过那道破了缝的纱窗,洒在他的西装上,形成了一片银白的光斑。这片银白的月光,不仅没有让那些褶皱显得更加刺眼,反而给它们增添了一丝柔和的质感。
林川慢慢地歪倒在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小心翼翼地把西装叠得整整齐齐,然后轻轻地放在枕边。手机屏幕还亮着,苏晚晴的消息就像一颗小太阳,在这黑暗的房间里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心房。
临睡前他摸出备忘录,新添了一条:“豪门宴会生存指南第一条——跟着苏总走,笑点全靠抖。”
后半夜起了风,吹得纱窗哗啦作响。
林川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听见手机在枕头下震动,可等他摸出来看,屏幕已经暗了。
他盯着空白的锁屏界面发了会儿呆,把西装往怀里拢了拢,重新闭上眼。
明天下午的阳光会从哪扇窗户照进来?
苏晚晴打电话时会用怎样的语气?
他想着这些,慢慢坠入梦乡,嘴角还挂着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
出租屋里,藏青西装的袖口在风里轻轻晃动,像在替他预演明天的脚步。
第二天下午三点,林川正蹲在出租屋门口修电动车链条,后颈被晒得发烫。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时,他手忙脚乱去抓,油污在屏幕上蹭出个灰印——来电显示“苏晚晴”。
“你穿什么去?”苏晚晴的声音比平时轻些,像落在钢琴键上的羽毛。
林川望着晾衣绳上皱巴巴的藏青西装,喉结动了动:“我...只有件旧西装,去年剧团老团长葬礼借的。”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能听见纸张翻页的脆响,大概是她在看文件。“我让李姐送一套过去。”她的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利落,“尺码按你上次代驾时的体型算的,应该合适。”
林川对着满地油污的水泥地挠头:“不用这么麻烦......”
“叮。”通话已断。
他盯着黑屏的手机发愣,后颈的汗顺着脊梁沟往下淌。
十分钟后,楼下传来快递员的吆喝:“302林川!您的快递!”
拆开纸箱的瞬间,深黑色的西装料子在日光下泛着幽光,衬得他沾着机油的手指像根脏胡萝卜。
他抖开外套,里衬绣着极小的“Swq”字母——苏晚晴名字的首字母。
“这玩意儿比电动车还贵。”林川套上西装时,肩线服帖得像量身打造,袖口刚好露出半寸手腕。
他对着磨花的镜子转圈,西裤垂感好得能切风,连常年压出的自行车座印都遮了个干净。
领带是墨绿暗纹,他笨手笨脚打了三次,最后照着手机视频才勉强弄出个温莎结。
“苏总这是要把我包装成豪门贵公子?”他摸着西装内袋,摸到张便签纸,是李姐的字迹:“苏总说您穿藏青太老气,黑色衬气色。”
手机在梳妆台上震动,周梦琪的消息跳出来:“林哥,听说你要陪姐姐出席宴会?真羡慕你呢~”配了个双手合十的表情,尾音的波浪号像根软刀子。
林川盯着“羡慕”两个字,想起昨天在苏氏茶水间,周梦琪故意撞翻咖啡泼在他裤腿上,嘴上还哭唧唧说“姐姐的代驾哥哥会不会怪我”。
他拇指悬在“删除”键上,最终还是划到对话框,回了个“嗯”——逗绿茶得留着劲,今晚有的是机会。
抓起钥匙出门时,玄关镜子里的人换了副模样:碎发被他用湿手压服帖,黑西装裹着不算宽厚却挺拔的肩,领带结歪了半分,倒添了点漫不经心的味道。
林川对着镜子扯扯嘴角,露出第二颗牙的“得体微笑”,突然又噗嗤笑出声:“苏总要是看见我这副装模作样的德行,怕不是要笑出声?”
楼下停着辆银灰色的奥迪A8,车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司机是个穿黑西装的中年人,见他下楼,立刻拉开车门,递上个烫金信封:“苏小姐说,今天您是她的客人。”
林川捏着信封,指尖触到封蜡上的苏氏家徽——衔着橄榄枝的天鹅。
拆开后是张烫金请柬,背面用钢笔写着行小字:“别紧张,宋家的酒窖有二十年的雷司令,你上次说爱喝酸的。”
字迹清瘦如竹,尾笔微微上挑,像苏晚晴推金丝眼镜时的小动作。
林川把请柬塞进西装内袋,能感觉到心跳抵着那行字,一下一下的。
“先生请上车。”司机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川坐进后排,真皮座椅的凉意透过西裤渗进来,比他那辆破电动车的海绵坐垫舒服十倍。
车驶上高架时,他摇下车窗,风掀起西装下摆,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苏晚晴大概没想到,他在正式西裤里套了自己的旧裤子,“万一宴会上要跑呢?”他昨晚对着备忘录写的“豪门宴会生存指南第二条”,此刻正压在请柬底下。
当车辆缓缓驶上蜿蜒的盘山公路时,夕阳如同一瓶被打翻的橘子汽水,将整个天空染成了一片绚烂的橙色。林川坐在车内,目光透过车窗,凝视着那逐渐被点亮的别墅灯光。
突然间,他的思绪被昨晚苏晚晴发来的一条消息打断:“咸豆花的辣油,中辣就好。”这条简单的信息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仿佛带着苏晚晴独特的语气和笑容。
随着车辆继续前行,半山别墅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浮现出来。那座巨大的建筑宛如一座梦幻中的城堡,矗立在山间,而顶层的水晶灯已经亮起,宛如一颗璀璨的夜明珠,悬挂在山巅。
司机在铁艺门前停下了车,门卫礼貌地弯腰检查请柬。林川下意识地摸了摸内袋里的请柬和那条略显陈旧的牛仔裤,嘴角忽然泛起一抹微笑。
他心想,管他这是什么样的豪门聚会呢?有苏晚晴喜欢的雷司令葡萄酒,有这条能让他自由奔跑的旧裤子,还有一肚子能逗人发笑的冷笑话,自己应该不至于输得太难看吧。
轿车缓缓驶过碎石子路,车轮与石子的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玻璃器皿相互碰撞的清脆声音,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钢琴声,如同一曲轻柔的背景音乐,为这个夜晚增添了一丝浪漫的氛围。
林川望着前方那扇镶着彩色玻璃的大门,喉结动了动——门后会有什么?
宋雨桐的病娇眼神?
周梦琪的眼泪?
还是苏晚晴藏在金丝眼镜后的那丝浅淡笑意?
他伸手理了理领带,在车门打开的瞬间,把所有的不安都压进了西装褶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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