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浪很羡慕,羡慕八营得了一个女营正,他幻想着:
若是布芙被派到九营就好了,他会领着九营把布芙宠上天,才不会干八营这帮土匪干的缺德事,都快把人气跑了。
而且,他也不会像顾念成似的,傻了吧唧领着全营的人一起看人家,换了他,他得自己一人偷摸看。
孟浪有事没事就找李大爪子聊天,从他那套出了不少关于布芙的消息,知道的越多,越好奇,越好奇,越想知道的更多。
于是乎,北焰军里又多一个爱八卦的大老爷们。
回营的路上,众人兴奋异常,难得一仗收获这么多战利品,一人一匹马,还要赶着一群马,着实神气了一回。
布芙、顾念成、孟浪,三人并辔而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八营的草料够四百多匹马嚼用吗?是不是得跟大营申报一下,就怕大营又收去了。”
布芙被陆文铮整怕了,跟顾念成嘀咕着。
没等顾念成答话,孟浪急了:
“哎!我怎么听这话不对呢,咱可是说好了的,八营两百,九营两百,缴获的战利品一家一半。”
布芙呼扇着两只大眼睛,装作没有这码事的样子,理直气壮的问:
“何时说过一家一半,我八营打的仗,你九营顶多是客战,得的东西关你什么事,最多去八营好酒好肉让你们吃两天。”
这一幕,好生熟悉!
孟浪急道:“嘿!你怎么翻脸不认账呢?欺负我们九营没带兵怎么的?”
布芙又开始耍无赖了,八营的兄弟窃笑,他们的营正想马都想疯了,想从她手里把马牵走,不容易。
布芙挺直了腰板,高高的扬起下巴,理直气壮道:“就欺负你们人少了,怎样?”
孟浪被布芙这明目张胆的耍无赖给整懵了,挤到布芙身侧,伸手就抓住布芙的手腕,说道:
“马不要也行,你跟我们回九营吧。
九营的,咱们快马回营,不去八营了,咱把八营正掳走,啥时候她给咱赚够了四百匹马,啥时候放她回八营。”
“啊?”
啥玩意?布芙脑子突然就不转了,傻在那,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点啥。
盯着孟浪抓着布芙的手,顾念成醋坛子又翻了,双眉微蹙,沉着一张大黑脸,喝道:
“孟浪,你把她手放开。”
孟浪得意的笑着,摆明了要气顾念成的意思,抓的更紧了,说道:“不放!”
隔着布芙,顾念成就跳上了孟浪的马,二人从马上打到了马下。
两个营的兄弟围了一圈,都很自觉,没有一个想伸手帮忙的,擎等着看热闹。
两人武艺高强,却都没用真功夫,凭着一身蛮力,就像两个小孩打架一样,滚在一起,互相较着劲。
你打我一拳,我就踹你一脚,折腾好一阵,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顾念成虚掐着孟浪的脖子,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
“孟浪我警告你,她是我的人,你少碰。”
孟浪的手也在掐顾念成的脖子,气喘吁吁的回:
“行,你的,不跟你抢,你让我牵走那两百匹马,我给你支两招,留住她,不让她回西林军。”
“成交。”
二人休战,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累够呛。
孟浪:“不打了,马不要了,顾念成,我他娘的都打饿了,我知道你怀里有吃的,你给我吃点。”
说完,就去顾念成怀里翻吃的,顾念成躲,急道:“那不是给你留的,你不能吃,滚蛋!”
孟浪来了倔脾气:“嘿!我今天非吃不可。”
二人又打成了一团。
布芙鄙视的瞥了二人一眼,摇摇头,很中肯的扔了两个字:“幼稚。”
领着队伍继续赶路,扔下打成一团,滚的一身尘土的两个人。
九营在八营营地好吃好喝的待了两天。
第三天一大早,被顾念成早早叫醒,偷偷的带走了两百匹马,同时带走了被八营扣留了好些天的斥候巴赖子,启程回九营营地。
布芙醒来发现孟浪走了,没有亲自告别,很难过,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顾念成担心布芙因为马再和孟浪打起来,也赶紧骑马追去。
没追多久,便追上了九营的队伍。
孟浪一看布芙追来了,有些心虚,想要驱马逃跑,又觉得带了一大队的马跑不掉,讨饶道:
“我说八营正,我这走都走了,你还追过来,这马我就带不走了呗?”
布芙窃笑,帅气的翻身下马,郑重的抱拳行礼道:
“孟兄,这马本就说好一营一半,是你们九营应得的,我那日是耍无赖耍惯了,和你斗嘴玩呢,莫当真。
一月后我便要回西林军,此去一别,不知再见是何年,特来辞别。”
孟浪也从马上跳下来,用马鞭拍打着衣服上的灰,自信满满的说:
“你回不了西林军,咱们再见容易的很。”
布芙不想和他争论这事,张开双臂,有些不舍:“孟兄,保重。”
孟浪满心欢喜,乐的见牙不见眼,也张开双臂:“阿布,保重。”
二人正要拥抱在一起,突然,一双手粗鲁的将他们二人用力分开,顺手将布芙拽到了他身后。
不是别人,正是大醋坛子顾念成。
顾念成用手指着孟浪,恶狠狠的说道:“又想打架是不是?”
再无废话,二人又滚打在了一起。
众人无语,闪到一边给他俩腾出地方,热闹都懒得看。
待二人打累了,才算消停下来,临别时,嫌弃又不舍的拥抱告别。
布芙看着他们,心中感叹着,她也只不过就想这样的抱一下孟浪而已,顾念成管她管的越来越不像话,越来越像哑六了。
望着渐行渐远的九营队伍,布芙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遇到这么一帮重情重义的好兄弟。
下次不知何时见面,下次不知能否见面,有些黯然神伤。
回营的一路,顾念成一反常态,没有和她赌气不说话,絮叨了一路:
“阿布,你是个姑娘,不能随便和别人抱一起,我说你多少遍了,能不能长点记性……”
布芙不想在这余下的一个月零一点的时间里,把时间浪费在和顾念成吵架生气上,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顺着他说着:
“嗯,知道了,你说的都对,以后不会了。”
这次怎么这么听话,一句都没回嘴,顾念成心中不免纳闷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莫不是要出事?
这次缴获的马匹,陆文铮得到战报后,并没有收到大营,这让八营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早已设计了好几招耍赖的计策,一招都没用上,还觉得有点浪费了。
布芙和平时一样,和大家朝夕相处着,不气不闹,和颜悦色,看着比任何时候都要随和。
顾念成管着她的事,她都很听话,不让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就是越来越不爱管军务,全推到顾念成身上。
这让大家觉得他们的营正换了个人,不再是之前那个无赖土匪布芙。
一日晚饭,顾念成问:“阿布,咱们的骑兵队怎么弄?该怎么训?”
布芙淡然的说:“你做主便好。”
“营正,我举荐战北方接三队正一职,我想从明天起天天跟着你,给你当亲卫。”
屠八斤很固执,自己打定了主意,看样子是轻易改不了。
布芙低头往嘴里扒拉着饭,温声细语的劝着:
“八斤,我跟你说过了,你不能当我的亲卫,我再有一个月就回西林军了,不能耽搁了你的前程。”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停下碗筷,惊诧的看着布芙,他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原来还是要走。
屠八斤有些着急,像个耍脾气的孩子:“我不管,你回西林军,我也跟着你。”
布芙也放下碗筷,耐着性子劝:“八斤,你不能跟着我,我回西林军后,就请辞回乡了,不再从军。”
众人大惊,怔怔的看着布芙和顾念成。
顾念成此刻心如刀绞,眼含泪花,抓着布芙的肩膀,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央求着:
“阿布,我们错了,任你怎么罚,只要消了你心中这口气就行,不要走,别离开北焰军,别离开八营,别离开我,我们。”
布芙心中也有些不忍,仍然耐着性子跟大家解释着:
“那点事,我已经不生气了,我是个女人,这军营不是我呆的地方。
我多希望自己是个男儿身啊,那样就能和你们毫无忌讳的打成一片。
一张铺上睡觉,一条河里洗澡,最少在送别的时候,能毫无顾忌的拥抱一下。”
顾念成强忍着眼中的那滴泪,说话声音颤抖:
“阿布,日后我不管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留下来,别走。”
布芙也有些哽咽,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
“顾念成,我来北焰军后,能有你护着,是我布芙的福气,我已经习惯了你天天管着我,怕是日后还要习惯一下没有你管的日子。”
“阿布,你是女人有何错,错在是我们让你认为女人有错。
你虽是个女儿身,但你做的比我们这些男人都好。
八营是因你才从土匪变成一支正规军,八营也是因为你才士气高涨,兵强马壮。
北焰军哪一个不对你另眼相看,都佩服你的本事。
八营把你当兄弟,当家人,我们离不开你,别走,留下来。”
顾念成心中的痛苦和愧疚,都毫无掩饰的表露在了脸上,饮泣吞声,对布芙掏心掏肺的说着心里话。
布芙眼里也闪着泪花,艰难开口:
“我也视你们为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以后,你们好好活着,我也好好活着,免得互相牵挂,就不枉我们袍泽一场。”
说完,转身离开,没让任何人看到,两行热泪奔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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