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汉眼睛一亮,放下酒碗就往起站,双手在衣襟上蹭了蹭,要给江荣廷作揖,被江荣廷一把扶住。老汉脸上堆着笑,语气却透着股郑重:“江管带!俺家秀琴……自打上回被朱哨官从俄兵手里救下来,就总念叨他是个好人。这阵子见他夜里在屯外巡逻,更是上心——她瞅着朱哨官好!要是朱哨官不嫌弃俺们是庄稼人,俺想……想求您做个媒,问问他愿不愿意娶秀琴当媳妇!”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江荣廷没等他说完就拍了桌,声音亮得让满院的喧闹都静了静,随即朝不远处的朱顺喊,“朱顺!快过来,有正事跟你说!”
朱顺正被几个弟兄围着灌酒,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枣,听见喊忙拨开人挤过来,手里还攥着半碗酒,憨笑着问:“管带,啥事儿?”
江荣廷拉着他在韩老汉身边坐下,指着老汉,又朝秀琴那边努了努嘴——姑娘正被女眷们围着,听见动静偷偷抬眼,撞进朱顺的目光又赶紧低下头,帕子攥得更紧了。
江荣廷笑着拍了拍朱顺的胳膊:“韩大叔刚跟我说,秀琴姑娘瞧上你了,问你愿不愿意娶她。你跟我说实话,你对秀琴姑娘,有没有心意?”
朱顺“唰”地红了脸,连脖子根都透着热,手攥着碗沿直哆嗦,半天憋出句:“俺……俺是个粗人,爹娘走得早,没啥家底,就会舞刀弄枪,怕委屈了秀琴姑娘……”
“委屈啥!”韩老汉抢着说,“你救了秀琴的命,护着整个屯子的人,这就是最大的能耐!俺家秀琴勤快,会纺线、会做饭,地里的活也拿得起来,嫁了你,定能把日子过踏实,绝不亏了你!”
旁边的庞义也凑过来,拍了拍朱顺的肩,笑得直点头:“老朱,你可别犯傻!秀琴姑娘多好的人,心眼实,模样周正,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刘绍辰也跟着帮腔:“就是,你跟管带这么多年,早该成个家了。秀琴姑娘配你,正好!”
周围的百姓跟着起哄:“朱哨官快应下吧!”“秀琴姑娘等着呢!”
秀琴躲在女眷身后,脸埋在红帕子里,只露出双红透的耳朵,指尖却悄悄勾着帕子角,透着紧张。
江荣廷看着朱顺那副憨态,拍了拍朱顺的肩,语气诚恳:“你跟我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别瞎琢磨家底,往后有我在,还能让你们小两口受委屈?”
朱顺咬着牙,抬头看了眼秀琴,又看了眼江荣廷和韩老汉期盼的眼神,喉结动了半天,终于瓮声瓮气地说:“俺……俺愿意!俺会好好对秀琴,好好待韩大叔,绝不让他们受一点苦!”
满院顿时爆发出哄笑和喝彩,酒碗碰得叮当响。江荣廷拿起酒壶,给韩老汉和朱顺各倒了一碗,举起来:“今儿这事就定了!韩大叔,朱顺往后就是你半个儿,巡防营的弟兄都在这儿做见证,绝不能让秀琴受委屈!”
韩老汉笑着端起酒碗,手都有点抖,跟朱顺碰了碰:“好!好!谢江管带,谢各位弟兄!”
接下来几日,江荣廷比朱顺还上心,亲自在碾子沟选了处带院的房子,让人里外粉刷一新,又托香姐去宁古塔扯了大红绸缎、打了银钗金镯,连被褥、灶台这些过日子的物件都备得齐全。筹备时,朱顺偷偷找过江荣廷,挠着头说:“管带,这太破费了……”
江荣廷拍了拍他的肩,笑了:“你是我兄弟,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咋能将就?再者说,秀琴姑娘嫁过来,咱得让她知道,跟着你不亏。”
成亲那日,碾子沟的院子里挂满了红绸,江荣廷亲自当证婚人,看着朱顺红着脸给韩老汉磕了三个响头,喊了声“爹”;秀琴穿着红袄子,低着头给江荣廷和吴佳怡递茶,声音轻却亮:“江管带,夫人,喝茶。”
吴佳怡接过茶碗,笑着递过一个红封,又起身对着满院的弟兄和百姓朗声道:“朱顺是荣廷最亲的兄弟,今儿他成亲,我和荣廷没别的心意——这是一万两白银,给你们小两口置几亩好地,再开个小铺子,往后安安稳稳过日子!”
这话一出,满院都静了静,随即又是一阵更响的喝彩。朱顺“扑通”跪在吴佳怡面前,眼圈红得发亮:“夫人……俺……俺跟着管带这么多年,没少受您和管带的照顾,这钱太多了,俺不能要……”
“起来!”吴佳怡赶紧把他扶起来,拍着他的背笑,“这钱不是白给你的,是盼着你们好。你守着这地界,有个安稳的家,才能更安心护着百姓,这就是对我和荣廷最好的谢礼。”
秀琴也跟着福了福身,眼眶红红的:“谢江管带、夫人恩典,俺和朱顺往后一定好好过日子,好好护着屯子。”
宴席上,弟兄们拉着朱顺唱关里的歌谣,韩家屯的百姓蹲在院角包喜糖,庞义刚灌完刘绍辰两杯酒,擦着嘴凑到江荣廷身边,胳膊肘碰了碰他,半开玩笑地说:“大哥,刚瞅着老朱得了一万两,俺这心里也痒痒——俺那一万两啥时候给啊?总不能只疼老朱,不疼你这老兄弟吧!”
江荣廷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你成亲那会儿,我还在粮行里当伙计呢,天天扛麻袋,咱俩都没照过面,咋给你备礼?”他话锋一转,故意逗他,“实在眼热得慌,要不你跟弟妹商量商量,再续个小?真要是成了,别说一万两,我给你备双份的彩礼,比老朱的还厚!”
庞义赶紧摆手,笑得直冒傻气:“别别别!可不敢提这茬!俺家那口子要是听见,回头就得拧断俺的耳朵!”
正闹着,吴佳怡端着杯热茶走过来,递给江荣廷,笑着问:“你俩凑这儿嘀咕啥呢?笑得这么欢。”
江荣廷接过茶,朝庞义努了努嘴,笑着解释:“刚庞义眼热老朱的礼,我逗他续小,他倒先怕了。”
吴佳怡也笑了,轻轻拍了下江荣廷的胳膊:“就你会拿人开玩笑。”说着又转向庞义,“你要是真缺啥,跟我和你哥说。”
庞义连忙点头:“哎!嫂子!俺就是随口说说,啥也不缺!”说完挠着头,赶紧溜回酒桌,生怕江荣廷再拿他开涮。
酒喝到后半夜,朱顺被弟兄们闹着去洞房,秀琴躲在屋里,听见外面朱顺憨直的笑声,偷偷掀开红盖头,眼里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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