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清虏攻淮安,岂不正中我等下怀?正好为我沧州分担压力。”张敬东有些不解。
刘体纯缓缓摇头,沉默良久说道:
“敬东,你看得浅了。我劫粮,是为了断清虏粮道,挫其锐气,迫其分兵,本质是斩断其‘以战养战、越打越强’的势头。但如今多尔衮大举进攻淮安,性质就变了。”
他转过身,看着南方说道:“刘泽清、高杰、刘良佐、黄得功这江北四镇,名为明臣,实为军阀,墙头草而已!他们能挡住清虏兵锋吗?绝无可能!一旦兵临城下,这些人为了保全身家性命,极可能望风而降!
届时,多尔衮非但无损,反而能轻易收编十万降军,获得淮安重镇,打通南下咽喉!我这岂不是弄巧成拙,反而助长了清虏气焰,加快了其滚雪球的速度?”
张敬东闻言,顿时冷汗涔沔,紧张的问道:“主公所言极是!那…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难道要助刘泽清守淮安?”
“助他?哼,与虎谋皮。”刘体纯冷笑道。
随后又接着说道:“但也不能坐视他轻易投降。”
他沉吟片刻,眼中精光闪烁,说道:“须得想个法子,既要让清虏在江北碰个钉子,吃点苦头,又要让这几个人无法轻易投降,最好…能让清虏与四镇拼个两败俱伤!”
张敬东看着刘体纯,不敢接话。上战场冲冲杀杀可以,弄这种勾当还真的不会。
刘体纯想了一下,吩咐道:“速叫有银过来!”
不一会儿,陈有银急急忙忙赶来了。
刘体纯立刻下了几道命令。
“立刻选派最精干的使者,携带重礼,秘密南下!”
“一队前往淮安,见刘泽清。不必提劫粮之事,只说我沧州愿与他‘同仇敌忾’,可暗中售予他一批精良火器,助其抗清。但要价需高,且必须用粮食和江南铁料、硝石支付。更要散出风声,其他三镇都可以购买我们的火器。让清虏知道四镇正在与我们联络,购买军火!”
“另一队,想办法接触史可法或南京朝廷中有识之士,陈明利害:淮安若失,扬州不保,南京门户洞开。请朝廷务必督促四镇齐心抗清,至少…要让他们不敢轻易言降!”
“此计大妙!”
陈有银眼睛一亮说:“如此,既增强了刘泽清他们四镇的抵抗能力,又离间了他们与清虏的关系,还把他绑在了抗清的战车上!即便他最后仍要降,也得先脱层皮!”
“快去办!”
刘体纯挥手说:“记住,使者人选务必机警,礼物要足,说辞要巧!”
与此同时,陕南汉中府周边的群山之中,李自成的大顺残部,也如同一潭死水被投入了巨石。
破旧的山寨聚义厅内,几把粗大的火把噼啪作响。
李过带回的关于沧州大捷、刘体纯破格取士、以及江北局势紧张的种种消息,让这些困顿已久的闯营老将们心潮澎湃。
“刘二虎…好小子!真给他闯出名堂了!”田见秀拍着大腿,又是感慨又是羡慕。
“火器…新科取士…海路贸易…”
顾君恩捻着胡须,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长叹一声说:“刘将军此举,确是另辟蹊径,非常人所能为。”
李自成沉默地听着,眼光在火光下明灭不定。
刘体纯的崛起,让他欣慰,更让他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紧迫和…威胁。尤其是那句“替天行道”的旗号,隐隐有另起炉灶之意。
“陛下,”顾君恩察言观色,开口道,“如今清虏主力似有东顾淮安之意,陕西这边,压力稍减。或许…是我们有所作为之时了。”
李自成猛地抬头,问道:“军师有何计策?”
“汉中总兵贺珍…”
顾君恩缓缓道:“此人原是陛下旧部,山海关兵败后不得已降清,被委了个汉中总兵,实则备受满洲大员和陕甘总督孟乔芳的猜忌排挤。
如今尚可喜坐镇西安,对他更是呼来喝去,如同家奴。贺珍心中,岂无怨愤?”
李过接口道:“末将此次北返,也曾听闻贺珍部下多有不满,军饷克扣严重,士卒时有怨言。刘体纯沧州大捷的消息传来,贺珍营中亦暗中有议论。”
李自成双眼一亮,带着一丝喜色说:“你们的意思是…说动贺珍反正?”
“即便不能立刻劝其归来,也可暗中联络,结个善缘。”
顾君恩道:“至少,让他在我军出山活动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时机成熟,里应外合,夺取汉中,则我大顺便有了一块真正的根基之地,进可图关中,退可守巴蜀,局面将大为不同!”
李自成霍然起身,在厅中踱步。困守山林的日子他过够了。贺珍若真能争取过来…汉中,那可是天府之国的大门!
“好!”
他下定决心,看着顾君恩说道:“此事…派谁去最为稳妥?”
顾君恩微微一笑道:“贺珍性子倨傲,非旧日情谊深厚者难以说动。陛下可修书一封,备下厚礼,遣一沉稳可靠之大将,秘密潜入汉中…”
计议已定。一封李自成的亲笔信,连同几件珍藏的金玉珠宝,被交给一名老将田见秀,乔装改扮,趁夜下山,潜往汉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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