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映照着汉中古城斑驳的城墙,也映照着城外卷起的冲天烟尘。
刘芳亮一马当先,五千大顺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流,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向着城门猛扑而来。
这支部队虽经磨难,却锐气未失,此刻更是挟带着一股复仇的戾气与重振的渴望。
队伍的最前方,一根特制的长矛被高高擎起,矛尖之上,赫然挑着贺珍那颗经过石灰简单处理的首级,面目狰狞、血迹斑斑。
怒睁的双目凝固着死前的惊骇与不甘,扭曲的表情在风中摇晃,成为了一件比任何战鼓号角都更具冲击力的恐怖武器,无情地摧垮着每一个望向它的守军的心防。
“贺珍已死!降者不杀!”
“闯王天兵到此!弃暗投明者免死!”
“诛杀鞑虏,重兴大顺!”
……
震天的怒吼与滚雷般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泰山压顶般砸向汉中城。
跟随贺珍出城的那两千骑兵,此刻正仓皇退却,回头望见那杆恐怖的长矛和身后排山倒海般压来的钢铁洪流,最后一丝抵抗意志彻底冰消瓦解。
主将暴死,军心瞬间散尽,他们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回那看似安全的城墙之后。
“快!快开城门!”
“让我们进去!闯贼杀来了!”
……
溃兵们惊惶失措,哭爹喊娘地涌向城门。
队形早已散乱不堪,人马互相拥挤践踏,为了抢先入城甚至拔刀相向,城门洞附近乱成一锅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防御阵型。
城头上的守军早已将城外惨状看得分明,又见自家骑兵如此狼狈溃退,顿时军心浮动,一片哗然,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军官们声嘶力竭地试图弹压秩序,命令立即关闭城门,拉起吊桥,但潮水般的溃兵死死堵住了通道,反而让城门根本无法关闭。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极度混乱之中——
“动手!”
混在溃兵人群中的高一功看准时机,猛地发出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暴喝!
信号响起,只见他和袁宗第,以及早已通过各种渠道秘密潜入城中的二百名最精悍的老营弟兄,瞬间撕去身上罩着的杂乱号衣,露出内里紧束的黑色劲装,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骤然亮出了致命的毒牙!
“杀!”高一功一声怒吼,一柄沉重的鬼头大刀舞得如同风车,寒光闪处,城门洞内几名试图阻拦的守军瞬间被砍翻在地,鲜血喷溅!
几乎同时,袁宗第身先士卒,率领另一队精锐如猛虎般直扑控制吊桥和闸门的绞盘哨楼。
楼内清兵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如狼似虎的老营兵乱刀砍杀,尸体从楼梯上滚落。
“闯王来了!降者不杀!”
“贺珍已死!开城迎闯王!”
……
二百壮士齐声怒吼,声震瓦砾,这充满魔力的呼喊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惊慌失措的守军心上,彻底瓦解了他们残存的斗志。
城内顿时陷入更大的混乱!
守军之中,本就充斥着大量被贺珍收编的原大顺军、明军降卒,对清廷并无多少忠诚可言。此刻眼见贺珍人头高悬,又听闻闯王亲率大军抵达,哪里还有半分战意?
“真是闯王打回来了!”
“快跑啊!别挡道!”
“我们降了!降了!”
哗变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席卷城头巷尾。
有人丢下兵器掉头就跑,有人很干脆地跪地请降。
只有少数贺珍的心腹家丁和清廷委派的少数官员还在试图组织抵抗,但他们微弱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其人也迅速被高一功、袁宗第带领的精锐和周围反水的士兵吞没、砍杀。
城门,被彻底牢牢控制。沉重的吊桥非但没有拉起,反而被完全放下,搭成了通往胜利的桥梁!
而此时,刘芳亮亲率的五千前锋铁骑已然如同旋风般杀到城下!
“全军冲锋!拿下汉中!”刘芳亮长枪向前狠狠一指,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如同灼热的铁钎刺入油脂般,率先冲入了洞开的城门。
汹涌的铁骑洪流紧随其后,无可阻挡地涌入汉中城内。
一时间,蹄声如雷,刀光似雪,所有零星、微弱的抵抗都在瞬间被这钢铁洪流彻底粉碎、碾过。
“跪地弃械者不杀!”
“顽抗者,格杀勿论!”
“大顺天兵,只诛首恶,胁从罔治!”
……
闯军士兵们一边高声呼喊着安定人心的口号,一边毫不留情地砍杀那些负隅顽抗的死硬分子,同时迅速收编大批放弃抵抗、跪地请降的士卒。
战斗迅速从城门区向城内各条街道、官衙、军营蔓延,但真正的抵抗却微弱得可怜。
贺珍的死讯和“闯王”的旗帜,已如同精神魔法般彻底摧垮了绝大多数守军的意志。
刘芳亮指挥若定,不断分派各部精锐迅速抢占府库、官衙、军营、粮仓等所有战略要地,清剿残敌,弹压地面,安抚惊慌的百姓。
整个攻城过程迅猛如电,从发动突袭到基本控制全城核心区域,竟在短短一个多时辰内便已完成,其效率之高,堪称奇袭典范。
当夕阳的最后余晖将汉中城头染成一片金红时,那面原本飘扬的“清”字大旗被粗暴地扯下,扔在尘土中任人践踏。一面崭新、硕大的“闯”字大旗被高一功奋力升上了汉中城中心的最高旗杆,迎着晚风猎猎作响,宣告着这座战略重镇的新主。
无数道目光——有幸灾乐祸的、有惊魂未定的、有暗含期待的——注视着这面大旗。
汉中,这座连通四川与西北的咽喉要地,在贺珍伏诛、内应外合的完美配合下,以令人瞠目的速度易主,重新回到了大顺军的掌控之中。
李自成在亲兵护卫下,缓辔入城。他看着街道两旁跪伏的百姓和降兵,看着虽经短暂混乱却大体完好的城市,心中那股自兵败以来郁积的恶气,总算稍稍舒缓。他要以这场干净利落的斩首行动和雷霆般的奇袭,向天下宣告:他李自成,并未退出历史的舞台!
“传朕旨意!”李自成的声音在刚刚肃清的府衙前响起。
“即刻开仓!放粮!赈济城中贫苦百姓!所有降卒,愿留者编入营伍,愿去者发放路费!”
这是他起家立业、收买人心的看家本领,百试不爽。
恰逢秋收刚过,汉中府库和各处粮仓颇为充盈,正好够他用来迅速收拢人心,招兵买马,潇洒地支撑一段时日。
与此同时,牛金星作为大顺朝的“天佑阁大学士”,自然也忙不迭地为自己张罗起来。他精心挑选了一处原属于本地豪绅的宽敞雅致宅院,指挥着仆役将他那些视若生命的书籍、古玩、字画等“宝贝”小心翼翼地搬运安置好。
忙乱稍定,牛金星捋着山羊胡,打量了一下这还算符合他身份的新居所,随即对新拨来的下人说道:“去,到城里给本官寻一顶像样的轿子来!”
那下人显然是个粗胚,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牛金星微微皱眉,带着一丝文人特有的矜持与不耐,补充道:“要青幔小轿,干净整洁即可。记住了,本官是文臣,岂能终日与那些丘八为伍,骑那些臭烘烘的战马,成何体统?”
下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相爷是文化人,连忙躬身应道:“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给相爷找顶配得上您身份的轿子!”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牛金星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踱回书房,开始盘算着如何在这汉中之地,重新将他那套“辅佐王业”的章程运转起来。
汉中易帜,仅仅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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