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宋权踏着夜色回到府邸,脑海中仍回响着白日里多尔衮为粮荒忧心的模样。
灯笼在寒风中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老爷回来了。”老管家上前接过披风,低声道:“夫人已备好晚膳。”
宋权摆摆手,径直走向书房,嘴里说道:“不必了,我在外头用过了。没有要事不要打扰。”
书房内烛火通明,宋权铺开纸张,提笔凝思。
窗外偶尔传来零星的爆竹声——年节尚未过完,但南京大捷的喜悦早已被粮荒的阴影冲淡。
“南方有粮...”宋权喃喃自语,笔尖在砚台中轻轻蘸墨。
“福建郑芝龙,海上霸主,粮仓充盈;广东何腾蛟,据守岭南,鱼米之乡;四川张献忠,虽为流寇,却握有天府粮仓...”
他的眼睛渐渐亮起来。若是能说服这些人归顺,不但粮荒可解,大清统一天下的进程也将大大加快。
“封王封地,又有何妨?”宋权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当年太祖皇帝不也封过几个汉人王爷吗?待天下大定,再徐徐图之...”
这一夜,宋权书房灯火彻夜未熄。他仔细斟酌每一个用词,既要表明此计之利,又要避免显得过于亲汉。直到东方既白,一份详尽的奏折终于完成。
“来人!”宋权唤来心腹家人,吩咐道:“速将此奏折递进宫去,就说有紧急军务。”
正月初五的清晨,京城还笼罩在年节的慵懒中。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西直门外几棵老槐树上,不知何时被人刻上了大字:
“屠戮南京,必遭天谴!”
字迹深入树干,仿佛用烙铁烙上去一般。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字在晨光中隐隐泛着暗红色,如同干涸的血迹。
消息如野火般传遍全城。多铎王府被夷为平地的记忆尚未远去,如今又现神秘警告,顿时人心惶惶。
“是天罚!是天罚啊!”一个老儒生在街边颤声高呼:“清军屠戮南京,触怒天威了!”
旁边几个百姓连忙将他拉走,但恐惧的种子已经播下。
紫禁城内,多尔衮勃然大怒,跺脚大骂道:“废物!全是废物!京城守军都是干什么吃的?让人在眼皮底下做出这等事!”
跪在地上的九门提督瑟瑟发抖,声音低低说:“臣已加派人手全城搜查,只是...只是这字迹出现得诡异,守夜官兵都说未曾见到任何人接近...”
“还敢狡辩!”
多尔衮一把将茶盏摔在地上,怒道:“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这提督也别当了!”
这时,太监来报:“摄政王,宋权侍郎有紧急奏折呈上。”
多尔衮余怒未消,粗鲁地扯过奏折,但看着看着,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封王招安...”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思索之色,点点头道:“倒也不失为权宜之计。”
然而这份刚刚升起的好心情很快又被打破——侍卫匆忙来报:“皇上,礼亲王府来报,王府外墙也发现了类似字迹!”
多尔衮猛地站起问道:“写的什么?”
侍卫跪地不敢抬头,支支吾吾说道:“写的是...是‘助纣为虐,天诛地灭’...”
“好!好!好!”
多尔衮连说三个好字,气得脸色发青,脸上全是怒火。
“这是要与我大清不死不休了!”
当下立即传令:“加派三重护卫守护礼亲王府!九门戒严,严查出城入城之人!就是一只苍蝇,也要查清公母!”
京城顿时风声鹤唳。
原本还在休年假的官员们纷纷被召回衙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巡逻的清兵。
百姓们关门闭户,年节的喜庆气氛荡然无存。
最恐慌的莫过于那些汉人官员。许多人暗中派人将家眷送出京城,自己则称病不出。
朝堂上满汉大臣之间的猜忌也更深了。
“必是沧州军细作所为!”兵部满尚书阿济格断言。
“刘体纯那厮最擅长这等诡计!”
“未必...”一个汉臣低声道:“若是沧州军,为何只写字不杀人?倒像是...像是天降警示...”
这话虽轻,却在众人心中激起波澜。就连一些满人大臣也开始暗自嘀咕:莫非真是苍天震怒?
夜幕降临,京城陷入前所未有的死寂。就连往日夜夜笙歌的八大胡同也罕见地安静下来。
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阴影,仿佛那里面随时会冲出索命的幽灵。
多尔衮独自站在宫墙上,望着这座他志在必得的城市。南京大捷的喜悦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不安。
“刘体纯...”他默念着这个名字,手握成拳,狠狠的说:“不管你耍什么花样,我都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这个年,京城无人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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