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小河,放松,看着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眼神专注锐利,“告诉我,疼多久了?间隔大概多少?”
小河忍着痛,努力感受:“刚醒,才疼了一次,不知道间隔多久。”
孟燕臣没有犹豫,另一只手已经按下了智能手表上的计时功能。他一边轻抚她的肚子,一边冷静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和宫缩强度。
他询问宫缩的感觉,是否有出血或破水。
监测到了两次宫缩,强度中等,持续时间约30-40秒,间隔在7-10分钟左右,并不规律。
“宫缩强度不算特别高,间隔也不规律,没有出血破水。”
孟燕臣快速做出判断,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点点,但眼神依旧凝重。
他扶着小河慢慢坐起一点,在她腰后垫好靠枕,然后拿来胎心监护仪。
“可能是这两天太劳累,身体发出了警告。我们先听听宝宝。”
冰凉的耦合剂涂上肚皮,随即是清晰有力的胎心音传来,咚、咚、咚,像小鼓点一样稳健。
孟燕臣和小河都屏息听着,直到确认胎心完全正常,才长长舒了口气。
他关掉仪器,用温热的湿毛巾仔细擦去小河腹部的耦合剂,又替她盖好薄被。
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苍白的脸。
“暂时不需要马上去医院。” 他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安抚,“但今晚不能大意,我会守着你。尽量放松,试着再睡一会儿?如果疼痛加剧、间隔变短或者有任何其他情况,立刻告诉我。”
或许是胎心的安稳给了她信心,或许是孟燕臣沉稳可靠的态度让她安心,也或许是身体真的透支到了极限。
小河在孟燕臣的注视和轻抚下,疼痛感似乎真的减轻了一些,沉重的眼皮再次阖上。
宫缩的强度和频率在孟燕臣持续的监测下,渐渐减弱、拉长,最终平息下去。
孟燕臣一夜无眠,守在她身边,手一直覆在她的肚子上,感受着里面的动静,直到天色微明。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王小河缓缓睁开眼。
腹部的疼痛和紧绷感已经完全消失,身体虽然依旧疲惫,但不再有那种被掏空的虚脱感。
她侧过头,看到孟燕臣靠在床头,眼下带着淡淡的阴影,正静静地看着她。
他身上的睡衣还是昨晚那件,显然一夜没睡。
四目相对,小河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未散的担忧,以及一丝极力压抑的后怕。
“燕臣……” 小河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充满了愧疚。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倔强地辩解我没事或者这点辛苦算什么,而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被子上的手。
孟燕臣反手将她的手包裹进掌心,温暖而有力。
“还疼吗?” 他低声问,声音有些干涩。
“不疼了。都好了。” 小河摇摇头,眼神诚恳地看着他,“对不起,燕臣。这次是我错了。”
孟燕臣怔住了。
这句我错了,他从来没从王小河嘴里听到过,这辈子还是头一回。
他太了解她的嘴硬了,曾经的她,为了坚持自己的选择,可以倔强到近乎固执,对自己的身体极限有着近乎盲目的自信,绝不会这样干脆地认错。
小河看着他,继续认真地说:“我不该逞强,不该低估孕晚期的负担。你说得对,现场条件太差了,我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让你担心了一整夜……对不起啊。”
她的语气里没有不甘,只有真切的歉意和对自身判断失误的清晰认知。
孟燕臣心头翻涌的情绪,担忧、后怕、甚至有那么一点点被她不听劝引发的气恼,在她这份坦诚的歉意面前,瞬间化作了柔软的心疼和一丝欣慰。
他的小河,真的在改变。
她依然强大、专业、负责,但她开始学会更珍视自己,也更在意身边人的感受。
他俯下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带着无尽怜惜和爱意的吻。
“知道错了就好。” 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答应我,从现在起,直到这小家伙平安落地,不准再这样挑战极限。你是教授,是项目负责人,但你首先是我的妻子,是星星、月儿和这个小家伙的妈妈。你的安全,比任何数据都重要一万倍。再有这种任务,让佳妮去,或者,” 他顿了顿,“我亲自去替你现场把关,行不行?”
小河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话语中的珍视,眼眶微微发热。
她用力地点点头,将脸埋在他颈窝,闷闷地应道:“嗯,答应你。再也不敢了。”
这一刻,她想明白了,她的身体,不仅仅属于她的学术理想,更承载着对爱人、对孩子们沉甸甸的爱与责任。
这份领悟,比任何教训都来得深刻。
日子在初夏的暖阳和偶尔的骤雨中悄然滑过。
王小河的肚子像被吹鼓的气球,一天天愈发圆润饱满,孕程平稳地推进着。
转眼间,28周到了。
这个数字像一道无形的符咒,悬在了孟燕臣的心尖上。
尽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医学逻辑,上一个孩子28周的早产和失去,是源于罕见的基因突变疾病,是一场无法预料、无法阻挡的悲剧。
而这一次,小河孕早期的羊水穿刺结果清晰无误地显示,腹中的孩子一切正常,健康得如同初夏最蓬勃的嫩芽。
但理智,在深埋的恐惧面前,有时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个困扰了他整整五年、几乎成为他夜晚固定节目的噩梦,时隔一年,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连续一个星期,孟燕臣陷入了噩梦的循环。
他总是梦见冰冷的手术灯,梦见监测仪上刺耳的警报长鸣,梦见自己满手鲜血却无能为力,梦见小河苍白空洞的脸……
不再是当初那种撕心裂肺、充满窒息感的挣扎和尖叫,而是变得更加阴冷、黏稠。
梦里,总是一片模糊的白光,一个冰冷空旷的客厅角落,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哭泣声,然后是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和黑暗。
每一次惊醒,冷汗都浸透了睡衣,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他需要紧紧握住身边小河温热的、带着安稳脉搏的手腕,感受她均匀的呼吸,才能确认那只是一场梦,才能将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恐惧硬生生压回心底。
白日里,他完美地扮演着冷静的丈夫、专业的医生。
查房、会议、处理繁杂的院务,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沉稳,言谈举止滴水不漏,长袖善舞,仿佛昨夜那个被噩梦魇住的人只是幻觉。
他甚至能平静地、以专家的口吻跟小河讨论她每一次产检的数据,分析胎心监护的曲线,条分缕析,逻辑严谨,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只有王小河知道,他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和紧绷。
他会在她起身时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动作快得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会在她稍微晚归几分钟时,电话立刻追过来,声音平静,问的却是“到哪儿了?路上顺利吗?”
他会突然问她:“小河,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肚子紧不紧?宝宝动得正常吗?” 频率之高,甚至显得有些神经质。
他在家时,目光会不由自主地、长时间地停留在她的腹部,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混合着忧虑和期盼。
夜里,他紧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也比平时重了几分。
小河知道,有一根名为28周的刺,还没有真正从他心底拔出,此刻正搅动着他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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