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那病人手术室出来到现在，生命体征稳得一批！”旁边另一个刚下手术的护士陈姐进来拿东西，
听到他们讨论，插了句话，“江主任今天这台是硬仗。我刚看手术室那边，护士长都把最老练的器械护士张姐给安排上了，洗手要求比无菌室还严格，都捏着把汗呢。”
陈姐压低声音：“上午这台是二次、哦不，是三次手术后的高位胆管狭窄伴门静脉病变，
家属外地专门奔着江主任来的。手术室都准备好了最细的显微缝合线和止血材料，应急预案都额外备了两套。”
陈姐环视办公室一圈，“你们谁去跟台学习？”
原本小声讨论的住院医们，瞬间没人敢吱声。这种手术，技术压力大不说，观摩本身就要求极强的心理素质和理解力，
不是谁都能“蹭”的。小赵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郑老师，我……我想去学习。”
郑峰瞥了他一眼：“跟江头的台，尤其是这种台，眼睛要跟鹰一样，脑子要跟高速cpU一样，
手……你就负责把自己钉在原地别乱动。去吧，叫上小李，多看少动，能领悟一点是一点。”
手术室准备区。
更衣室内，器械护士张姐仔细地检查着自己刚刚消过毒的手指关节，确保没有任何死角和脱屑。
巡回护士刘姐正在核对手术备用的特殊耗材名称和规格，对讲机里偶尔传来麻醉师确认生命体征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血压维持稳定……”
“…中心静脉压正常…”
“…肝门阻断预计时间…跟江主任确认一下…”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进来，正是刚查完房的张立峰。
一边利索地换洗手服，一边对刘姐说：“刘姐，病人接进手术室了吗？那家属一直在问江主任什么时候能开始……”
刘姐神情严肃地点点头：“刚推进去，麻醉快好了。张医生你来跟台？”
“嗯，江主任点名让我当一助。”张立峰的表情没有平时的大大咧咧，反而更凝重了几分，身上的棒子肉都有点紧绷，
“这病人情况比我早上看的片子还麻烦点，门静脉压迫粘连比想象中更重。等下进去，视野肯定一塌糊涂。”
熟练地戴上帽子口罩，语气变得沉稳，“稳住神，等江主任。这种烂摊子，也就他能理出头绪来。”
正说着，手术室厚重的自动门滑开。
江屿穿着墨绿色刷手服，身影挺拔地走了进来。没有多余的话语，径直走向洗手池，打开水龙头，水流冲刷着他的手臂，动作利落标准。
镜片后的眼神沉静如水，看不到一丝面对棘手病例的犹豫或焦躁。
麻醉科医生从里面探出头：“江主任，这边麻醉好了，生命体征平稳。”
麻醉医生只要不发生意外情况，往往是手术室内最轻松的位置，以前，还有三个手术室的麻醉师集体在一旁打斗地主，谁输了就去谁的手术室。
当然，现在手术基本上都是全程记录，麻醉师也只能钉在椅子上。
江屿抬眼看向挂钟，微微颔首：“嗯。”关上水龙头，护士立刻递上无菌巾。
张立峰立刻迎上去，低声快速汇报刚刚得知的术中探查初步情况：“江头，视野粘连非常致密，门静脉显露困难，胆管残端位置非常高，几乎……”
江屿仔细擦干双手，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掌控力：“知道了。显微剪，9-0血管线备两套。我进去再看。”
江屿伸手，张姐精准地将无菌手术袍披在江屿身上，动作流畅如演练过千百遍。
张姐对科室内其他的医生都是火爆脾气，就连张立峰这个爆竹都压制不住张姐。
但张姐对江屿那还是有特殊优待的，并不是因为江屿的帅气，而是那身本事！
手术室厚重的自动门在江屿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内部即将开始的无声战役。
然而，门外的世界却并未因此平静。肝胆胰外科的走廊里，气氛反而比平时更加凝重，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朝圣般的期待。
手术室外的观摩区，此刻人头攒动，远超出了肝胆胰外科的范畴。
这并非大型教学手术，但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外科楼。
普外科的张主任，平时沉稳持重，此刻也早早占了个前排位置，手里拿着笔记本。
身边站着胸外科的年轻骨干刘医生，两人低声交谈着。
“老张，你也来了？” 血管外科的李主任 挤了过来，推了推眼镜，眼神锐利地盯着观摩区巨大的实时转播屏幕。
屏幕上暂时还是手术准备画面，无影灯下，麻醉师在做最后的调整。
“能不来吗？”张主任声音不高，带着感慨，“高位胆管狭窄，三次术后粘连，门静脉海绵样变……这组合拳，
放眼全院，谁敢接？也就江屿了。这种病例，看一次少一次，学不到精髓，也能开开眼界。”
刘医生年轻气盛，语气带着点不服输的探究：“张主任，真有那么神？我们科上次处理一个二次粘连的肠梗阻，都差点下不来台。”
李主任闻言，嗤笑一声，指着屏幕上开始显露的、被放大数十倍的腹腔内部景象——那是一片如同被战争蹂躏过的焦土，
致密的纤维条索像盘根错节的藤蔓，将原本清晰的解剖结构扭曲、包裹、粘连成一团模糊的血肉浆糊，
关键的门静脉区域更是被炎性组织紧紧箍住，搏动微弱，血管壁薄得几乎透明，仿佛一触即溃。
“神？”李主任声音凝重，“你看那门静脉！那还能叫静脉吗？简直就是一坨被高压锅炖烂了的粉丝！
稍微碰一下，血能喷到天花板上！这种血管条件，别说剥离胆管了，光是怎么安全地暴露视野，都是地狱级难度！
我们血管外科处理单纯门脉高压都头疼，这还带着粘连和胆管烂摊子……江屿敢接，本身就是一种实力。”
“开始了！”有人低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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