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的水流冰冷刺骨，霍天渊咬着牙，沿着河岸边缘的狭窄石壁艰难前行。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他，只有水流反射的微弱磷光，勉强勾勒出溶洞光怪陆离的轮廓。钟乳石像怪物的獠牙，从头顶垂下，滴答的水声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身上的伤口被冷水一浸，疼得他小脸煞白，左臂更是动弹不得。饥饿、寒冷、疼痛和巨大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压垮。但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父亲倒下的画面，回放着二叔狰狞的嘴脸，一股求生的执念硬生生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不能死……我绝不能死在这里……”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溶洞里显得微弱而颤抖。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霍天渊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光亮越来越近，原来是一个狭窄的出口，外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似乎连接着另一条河流。
希望就在眼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那光亮爬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爬出洞口时，脚下湿滑的石头猛地一松！
“啊！”
他惊呼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瞬间被卷入湍急的地下暗河中！冰冷的水流瞬间淹没了他，他拼命挣扎，但受伤的身体根本无法对抗大自然的伟力。河水裹挟着他，冲出了溶洞，投入了外面更加宽阔、汹涌的河道中。
意识在冰冷的河水和剧烈的撞击中迅速模糊。最后的念头是：刚逃离虎口，又要葬身水底了吗……
……
不知又过了多久。
一种温暖的感觉将霍天渊从深沉的昏迷中拉扯出来。他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一片温暖的海水里，阳光透过眼皮，带来一片朦胧的橘红色。
他艰难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他瞬间又闭上。适应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蔚蓝的天空，飘着几缕白云。身下是柔软的……床铺？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朴素却干净整洁的房间，自己正躺在一张铺着干净被褥的木床上。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的微尘。窗外，传来隐约的市井喧闹声。
他没死？被人救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那枚灰色的戒指还好好地戴在他的手指上，只是……当他试图去触摸时，手指却直接穿了过去，仿佛那戒指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可当他凝神去看时，戒指又清晰地存在那里。
“咦？”他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虚弱，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古老与威严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小子……你醒了。”
“谁？！”霍天渊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惊恐地四处张望，房间里空无一人。
“莫慌……老夫在你识海之中。”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若非你那一缕纯阴血脉与至诚念力，触动了‘玄冥戒’的护主之灵，又将老夫遗骸安葬，得了因果，你这条小命，早就交代在那暗河里了。”
识海？玄冥戒？遗骸？
霍天渊猛地想起溶洞中的那具骷髅！是那个前辈的魂魄？！
“你……你是溶洞里那位前辈？”他强压着恐惧，小心翼翼地在心里问道。
“不错。”那残魂的声音似乎稳定了一些，“老夫……凌玄子。遭奸人暗算，肉身崩毁，残魂依附于这‘玄冥戒’内的‘镇魂石板’上，沉眠至今……直到被你唤醒。”
凌玄子……霍天渊默念着这个名字，虽然不明白意味着什么，但感觉非常厉害。
“前辈……是您救了我？”
“是玄冥戒感应到你生机将绝，自动护主，吸纳天地灵气滋养你身。老夫……不过是借机与你魂魄相连，暂居你识海温养罢了。”凌玄子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小子，你根骨尚可，但这修为……啧啧，简直不堪入目。身上还带着这么重的伤和怨气，看来仇家来头不小？”
提到仇家，霍天渊的小脸上瞬间布满恨意，眼圈泛红：“我二叔……他杀了我父亲！还要杀我灭口！”
他哽咽着，将家族惨剧简单诉说了一遍。
凌玄子沉默了片刻，意念中听不出喜怒：“弱肉强食，恩怨仇杀，世间常态。你想报仇？”
“想！”霍天渊攥紧了小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我做梦都想！”
“凭你现在这蝼蚁般的实力，报仇不过是痴人说梦。”凌玄子的语气毫不客气。
霍天渊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过……”凌玄子话锋一转，“你既安葬了老夫骸骨，又身具一丝难得的纯阴血脉，与老夫也算有缘。若你肯拜我为师，潜心修行，他日莫说区区家族之仇，便是纵横这诸天万界，亦非不可能。”
拜师？修行？
霍天渊愣住了。他听说过修仙者的传说，那是凡人遥不可及的存在！这位凌玄子前辈，魂魄不散，还能寄居戒指，定然是了不得的神仙人物！
巨大的机遇摆在眼前，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挣扎着爬下床，朝着虚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弟子霍天渊，拜见师尊！求师尊教我本事，为父报仇！”声音稚嫩，却带着无比的坚定。
“嗯……”凌玄子的意念似乎缓和了一些，“心性尚可，仇恨亦可化为动力。既入我门，需守我规矩。第一，不得欺师灭祖；第二，不得恃强凌弱（除非对方先惹你）；第三，修行之路，艰险异常，需坚韧不拔，你可能做到？”
“能！弟子一定能！”霍天渊大声答道。
“好。”凌玄子道，“你如今伤势未愈，身体虚弱，当务之急是调养身体。我会传你一套基础的吐纳法门，你先自行练习。另外，你需要设法收集一些最低阶的养魂药材，如‘凝露草’、‘安魂花’之类，有助于老夫恢复魂力，方能更好地指导于你。”
“是，师尊！”霍天渊激动不已。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梳着双丫髻、约莫六七岁的小姑娘探进头来，她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像黑葡萄一样，好奇地打量着坐在床下的霍天渊。
“呀！你醒啦？”小姑娘的声音清脆悦耳，“爹爹，娘亲！那个小乞丐醒啦！”
霍天渊抬头望去，与小姑娘的目光对上。
这一眼，仿佛宿命的相逢。
窗外阳光正好，未来漫长的仙途，以及一段啼笑皆非的欢喜冤家故事，就在这间朴素的房间里，悄然拉开了序幕。而霍天渊手指上那枚若隐若现的玄冥戒，也预示着，一条逗逼无敌的成神之路，已然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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