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之巅，晨曦微露，清冷的空气中带着草木的湿润气息。
秦渊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演武场上，长剑在手，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细雨剑法。
经过一夜的修炼和巩固，他对“随风潜入”的理解更加深刻，剑招也愈发流畅自然。
剑光闪烁，不再是单纯的模仿，而是开始融入他自己的理解。
剑势时而如微风拂柳，轻柔灵动；时而如细雨绵绵，无声渗透。
脚步移动间，带起片片落叶，却又悄无声息。
“第二式，‘润物无声’。”秦渊心中默念剑诀，剑势陡然一变。
如果说“随风潜入”是试探与渗透，那么“润物无声”便是将剑意融入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之中，于不动声色间积蓄力量，寻找破绽。
这一式对真气的操控要求更高，需要将暖阳功产生的阳刚真气转化为更为内敛、柔韧的剑劲。
这对秦渊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暖阳功性属阳刚，而细雨剑法讲究阴柔诡谲。
但他并未气馁。
识海的清明让他对自身真气的掌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细程度。
他尝试着引导暖阳真气，模仿细雨剑诀中的运气路线，一遍遍地调整、磨合。
起初，真气运转滞涩，剑招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阳刚之气与阴柔剑意冲突，让他颇为难受。
但他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悟性，以及那股不服输的韧劲，硬是不断地尝试、修正。
渐渐地，他摸索到了一些窍门。
将暖阳真气压缩、提纯，然后如春蚕吐丝般，将其缓缓注入剑身，再配合特定的呼吸法门和手腕的精妙抖动，使得剑招在保持灵动的同时，蕴含着一股隐而不发的韧性。
“嗤……”一声轻响，剑尖划过空气，带起的不再是之前的“沙沙”声，而是一种更细微、更具穿透力的声音，仿佛雨水滴落，悄然侵蚀。
秦渊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虽然还很粗浅，但他已经成功地将暖阳真气初步融入了细雨剑法的剑意之中。
这不仅解决了功法属性冲突的问题，甚至隐隐让剑招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炽热暗劲，更添诡异。
“若是能将这炽热暗劲隐藏得更深，爆发时出其不意……”秦渊心思活络起来，这或许能成为他日后的一个杀手锏。
正当他沉浸在剑法的钻研中时，几道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他的思路。
秦渊眉头微皱，抬眼望去。
只见秦瀚带着几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为首的秦瀚，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一丝探究。
“哟，这不是我们秦家曾经的天才，现在的‘练剑奇才’秦渊吗？”秦瀚阴阳怪气地开口，目光落在秦渊手中的长剑上，“怎么？知道自己修为没指望了，改练剑法了？是想学那些街头卖艺的，耍几招花架子博人眼球？”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
“瀚哥说的是，一个连修炼都无法进行的人，练剑又能练出什么名堂？”
“就是，别到时候连剑都握不稳，把自己给伤了，哈哈！”
秦渊面色平静，对于这些嘲讽，他早已习惯。
若是放在以前，他或许会愤怒，会争辩，但现在，他的心态已经不同。
他知道，真正的回击，不是靠口舌之争，而是靠实力。
“与你无关。”秦渊淡淡地回了一句，收剑入鞘，准备离开。
他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纠缠上浪费时间。
“站住！”秦瀚见秦渊竟然无视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怎么？做了两年缩头乌龟，现在连跟我说句话的胆子都没了？”
他上前一步，挡在秦渊面前，眼神挑衅：“听说你昨天在藏书阁选了细雨剑法？呵，真是自不量力！那剑法连我都觉得晦涩难懂，你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也敢染指？”
秦渊停下脚步，看着秦瀚那张因为嫉妒和优越感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心中反而生出一丝怜悯。
秦瀚的天赋其实不差，可惜心胸狭隘，一直活在对自己的嫉妒和怨恨中。
“我选什么剑法，练得如何，似乎并不需要向你汇报。”，秦渊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冷意。
“好！好一个不需要向我汇报！”，秦瀚怒极反笑，“既然你这么有自信，不如我们来切磋切磋？让我看看你这两年‘苦练’的成果，看看你这‘细雨剑法’练到了什么境界！”
他这话一出，身后的跟班们也跟着起哄。
“对！瀚哥，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一个废物也敢这么嚣张，真是不知死活！”
秦渊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本不想惹事，但秦瀚一再挑衅，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而且，他也确实需要一个机会，来检验一下自己这段时间恢复的成果，以细雨剑法的实战效果。
“切磋？”秦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可以。不过，点到为止。”
“哈哈，放心，我‘下手’会有分寸的，毕竟我们是‘兄弟’嘛！”秦瀚狞笑一声，仿佛已经看到了秦渊再次被自己狼狈击败的场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碾压秦渊，巩固自己在家中年轻一辈的地位，尤其是在苏悦退婚之后，他更需要证明自己比秦渊强。
秦瀚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那是一柄精钢打造的长剑，剑身泛着寒光，显然是经过精心保养的利器。
他摆开了流云剑法的起手式，一股炼体境五重的气势散发开来，衣袍无风自动。
“看招！”秦瀚低喝一声，脚下一点，身形如流云般飘忽，长剑直刺秦渊胸口。
剑招迅捷，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
面对秦瀚的攻击，秦渊不退反进。
他没有立刻拔剑，而是脚下步伐微动，身体如同风中弱柳，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秦瀚这势在必得的一剑。
“嗯？”秦瀚一愣，他没想到秦渊的反应速度竟然这么快，而且身法如此诡异。
他这一剑虽然只用了七分力，但速度和角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寻常炼体境五六重的武者都难以躲开。
不等秦瀚变招，秦渊动了。
呛啷！
长剑出鞘，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道如同雨丝般轻柔的剑光，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向秦瀚持剑的手腕。
正是细雨剑法中的“随风潜入”！
秦瀚心中一惊，秦渊这一剑的速度并不算快，但角度刁钻，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好卡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他只觉得手腕一麻，一股阴柔的劲力透入，险些握不住剑。
他急忙收剑回防，同时催动体内真气，想要震散那股侵入的劲力。
然而，秦渊的剑招连绵不绝，一剑刚出，第二剑已然跟上。
剑光闪烁，如同细密的雨网，笼罩向秦瀚周身各处要害。
每一剑都轻飘飘的，看似毫无威力，却又无孔不入，逼得秦瀚手忙脚乱。
“这……这是细雨剑法？！”秦瀚越打越心惊。他虽然没练过这套剑法，但也知道其特点。
秦渊施展出来的剑招，不仅形似，而且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神韵！那股灵动诡谲、连绵不绝的剑意，让他感到异常难受。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秦渊明明无法修炼，为何能支撑如此精妙的剑法？
而且，他偶尔从剑上传来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劲力，虽然不强，却异常坚韧，不断干扰着他的真气运转。
“不可能！你这个废物怎么可能……”秦瀚又惊又怒，大吼一声，体内真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手中的长剑光芒大盛，施展出流云剑法中的杀招——“云卷云舒”！
刹那间，剑影重重，如同翻滚的云海，将秦渊完全笼罩。
面对这狂风骤雨般的攻击，秦渊眼神一凝，不慌不忙。
他脚下步伐变幻，如同雨中飘萍，在密集的剑影中穿梭。
同时，手中长剑挥洒，不再一味追求轻柔，而是带上了一丝“润物无声”的意境。
叮叮当当！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秦渊的剑，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最巧妙的角度，格挡、卸开秦瀚的攻击。
他的动作看似惊险，却总能化险为夷。
每一次剑刃碰撞，都有一丝微弱却凝练的暖阳真气，透过剑身传递过去，悄无声息地侵蚀着秦瀚的护体真气。
秦瀚只觉得自己的攻击如同泥牛入海，处处受制。
对方的剑法太滑溜，太诡异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到自己体内的真气运转越来越滞涩，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怎么回事？”秦瀚心中骇然。
就在他心神动摇的一刹那，秦渊抓住了机会。
嗤！
一道细微的剑光，如同毒蛇出洞，瞬间突破了秦瀚的剑网防御，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秦瀚吃痛，急忙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手臂上的伤口，以及持剑而立，神色淡然的秦渊。
“你……”秦瀚又惊又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败了！
虽然只是轻伤，但确确实实是被他一直视为废物的秦渊所伤！而且是在他全力出手的情况下！
周围的跟班们也全都惊呆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瀚哥，竟然在一个“废物”手下吃了亏？
秦渊缓缓收剑，看着脸色铁青、眼神复杂的秦瀚，淡淡道：“承让。”
他没有乘胜追击，也没有过多嘲讽。
点到为止，他做到了。
但这一剑，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秦瀚死死地盯着秦渊，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是隐藏了实力？还是真的在这短短时间内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我们走！”秦瀚咬了咬牙，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无形的手掌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他知道今天再待下去只会更丢人，狠狠地瞪了秦渊一眼，带着一群同样失魂落魄的跟班，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着他们狼狈离去的背影，秦渊轻轻吐出一口气。
刚才的交手，看似轻松，实则他也消耗不小。暖阳功第四层的真气，支撑细雨剑法还是有些勉强，尤其是融入那丝炽热暗劲，对操控要求极高。
不过，结果是令人满意的。
他不仅检验了自己的实力，也成功地震慑了秦瀚。
更重要的是，这一战，让他重新找回了一丝属于强者的自信。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剑，剑身光滑，没有丝毫卷刃。刚才的碰撞，他都巧妙地避开了硬碰硬，以柔克刚，将细雨剑法的精髓发挥了出来。
“看来，这铭文带来的悟性提升，比我想象的还要惊人。”，秦渊心中暗道。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默默回味着刚才的战斗。
秦瀚的流云剑法其实不弱，只是被自己诡异的剑法和身法克制了。
若是正面硬拼，自己未必能占到便宜。
“实力，终究还是根本。”秦渊握紧了拳头，“炼体境四重，还是太低了。”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很快就会在家族中传开。
这或许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也可能是一个契机。
一个让父亲，让那些关心他的人，看到希望的契机。
微风拂过，吹动他额前的发丝，也吹散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迷茫。
前路或许依旧坎坷，但他已经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秦渊转身，迎着朝阳，向山下走去。他的脚步，比来时更加沉稳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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