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阶顶峰，清风徐来，吹散了攀登时积攒的疲惫与血腥气。
苍羽盘膝调息，脸色虽苍白，但眼神中的桀骜不减分毫。
秦渊则感受着体内暖阳真气流转，以及识海中那枚神秘铭文在极限压力下似乎又凝练了一丝的微妙变化，心头一片宁静。
测试长老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山顶，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尤其在秦渊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眼中的欣赏几乎不加掩饰。
“苍羽，秦渊，意志绝佳。随我来，进行最后一关考核。”测试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与先前判若两人。
登顶的荣耀并未持续太久，真正的考验尚未结束。苍羽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身体，跟在长老身后。
秦渊也迈步跟上。
下山的路远比上山轻松，似乎有无形的力量托举着，转瞬间，三人便回到了白玉阶底部的广场。
此刻，广场上的人已经少了大半。
李云浩和章倩茹正在盘膝调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显然意志消耗极大。
秦江和章小飞等人则站在一旁，看到秦渊和苍羽下来，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敬佩和喜悦。
章小飞更是忍不住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秦渊，你……你真的登顶了？还领悟了灵品顶阶剑法？我的天，你还是人吗？”他语气夸张，眼中却满是真诚的震撼。
秦渊笑了笑：“侥幸而已。”
“呸！你要是侥幸，我们算什么？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章小飞做了个鬼脸。
另一边，苏适已经被人弄醒，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当他看到秦渊的身影时，眼中瞬间燃起怨毒的火焰，但随即又被深深的无力感取代。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狠话，最终却只是低下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先前那不可一世的优越感，此刻荡然无存。
测试长老并未理会众人的反应，带着秦渊和苍羽，以及其他通过了意志测试或至少达到一定标准的弟子，走向广场的另一侧。
那里，矗立着一面巨大的古朴石壁，石壁中央，镶嵌着一面约莫一人高的椭圆形镜子。
镜面并非光滑的水银，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混沌色彩，仿佛有无尽的漩涡在其中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能够牵引心神的诡异力量。
仅仅是站在镜前，就让人感觉心神不宁，仿佛内心深处的秘密都要被窥探一空。
“此乃幻心境，宗门考核第三关，测试尔等心性。”测试长老指着那面混沌古镜，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严肃。“心性，乃武道之基石。天赋决定你能走多快，意志决定你能走多远，而心性，则决定你最终能达到何种高度，以及……你是否会误入歧途。”
“进入幻心境，你们将经历由自身心念所化的幻象考验。
可能是你最深的恐惧，最渴望的事物，最执着的念头，也可能是平淡生活中最细微的诱惑。”长老的目光变得锐利，“此关不设具体标准，你们在幻境中的一举一动，是沉沦、是挣扎、是坚守、还是超越，都将由我与宗门秘法共同评判。记住，欺骗得了自己，欺骗不了幻心境。”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有的人面露忐忑，显然心中藏着不愿为人知的阴暗；有的人则目光坚定，似乎对自己的心性颇有自信。
“考核，依次进行。苍羽，你先来。”测试长老点名。
苍羽没有丝毫犹豫，大步走到幻心境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混沌的镜面，随即闭上眼睛，一步踏入。
嗡！
镜面泛起一层涟漪，如同水波荡漾，苍羽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镜中。
镜面上的混沌色彩开始快速流转，隐约间似乎有模糊的画面闪过，却又看不真切。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广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幻心境。
大约一炷香后，镜面再次泛起涟漪，苍羽的身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送了出来。
他脸色平静，眼神却比之前更加锐利，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厮杀。
“苍羽，心性评定，上佳。”测试长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赞许。
以苍羽那桀骜不驯、杀气毕露的性子，能在幻心境中保持本心，得到“上佳”评定，实属不易。
接下来，章倩茹、李云浩、秦江、章小飞等人也依次进入幻心境。
章倩茹出来时，脸色微白，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但也透着一股洗练后的清明。评定：优良。
李云浩出来时，则显得有些狼狈，额头见汗，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幻境中遇到了极大的挑战。评定：优良。
秦江出来后面色如常，眼神依旧冷静。评定：优良。他那份远超年龄的沉稳，再次得到了印证。
轮到章小飞时，这家伙进去前还嬉皮笑脸，出来时却哭丧着脸，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的娘啊，太可怕了！全是烤鸡烤鸭，还有糖葫芦！差点就……就出不来了！”他拍着胸口，引得周围人一阵莞尔。评定：中平。看来美食的诱惑，对他的心性确实是个考验。
苏适和苏腾也硬着头皮参加了测试。
苏腾出来时面色铁青，评定堪堪达到“中平”。
这个结果让他脸色有些难看，显然与他的自我预期有差距。
而苏适，则在里面待了很久，出来时浑身颤抖，眼神涣散，口中还喃喃念叨着“我的……都是我的……秦渊……死……”，评定结果更是惨不忍睹——下下。
这意味着他的心性存在极大缺陷，若非有特招名额护身，恐怕连成为杂役弟子的资格都没有。
终于，轮到了秦渊。
他平静地走到幻心境前，感受着那股牵引心神的力量。
这力量很奇特，并非强制性的精神冲击，更像是一种温和的引导，诱惑着你沉入其中。
秦渊没有抵抗，念头微动，主动将一丝心神探入镜中。
嗡！
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
殿内，无数珍贵的修炼资源堆积如山，灵丹妙药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神兵利器闪烁着夺目的寒光。
一个威严而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秦渊，你身具大气运，何须忍受凡体之苦？接受吾之馈赠，顷刻间便可脱胎换骨，拥有无上资质，灵窍自开，远超那所谓的灵体！碧海剑阁，乃至整个天下，都将匍匐在你的脚下！”
声音落下，无尽的力量感涌入体内，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先天窍穴似乎真的在被强行打通，那种力量暴涨的快感，足以让任何武者疯狂。
秦渊眼神清明，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力量是虚假的，是幻境模拟出来的诱惑。
他的识海空间，那片广阔的白色区域轻轻震荡，轻易便驱散了那股虚假的力量感。
“捷径虽好，却非我道。”秦渊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的路，我自己走。”
话音刚落，金碧辉煌的大殿瞬间破碎。
场景再变。
他回到了金陵城，秦家府邸。然而，此刻的秦家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父母形容憔悴，愁眉不展。旁系的族人围在周围，冷嘲热讽。
“哼，还以为出了个天才，结果还是个废物！连累我们秦家都要被人耻笑！”
“就是！当初就不该在他身上浪费资源！”
“秦宇河，温婉，你们的好儿子，可真是给我们秦家‘光宗耀祖’啊！”
尖酸刻薄的话语如同利刃，刺向父母。
温婉的眼眶红了，秦宇河紧握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
一股怒火在秦渊心中升腾。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他知道，这也是幻象，是勾起他内心愤怒和保护欲的手段。
他走到父母面前，握住他们的手，平静地说道：“父亲，母亲，不必理会。孩儿心中有数，定不会让你们失望。”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幻象中的父母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周围的嘲讽声渐渐远去。
场景再次变换。
这一次，他看到了自己识海破碎时的情景。
那种撕裂般的痛苦，那种从云端跌落的绝望，再次清晰地笼罩了他。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放弃吧，秦渊。你只是个凡体，就算侥幸走到这里又如何？前路漫漫，皆是荆棘。你的识海终究是残缺的，暖阳功也只是低阶功法，你永远也追不上那些真正的天才！放弃挣扎，至少可以活得轻松一点……”
“聒噪。”秦渊眉头微皱。
识海中的神秘铭文，陡然散发出璀璨的白光。那片纯净的白色空间仿佛化作了一轮皓日，瞬间将所有的痛苦、绝望和诱惑彻底净化。
“我的识海，早已今非昔比。”秦渊的声音平静而自信，“我的路，也才刚刚开始。”
轰！
所有的幻象彻底崩碎。
秦渊只觉得眼前一清，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依旧站在幻心境之前。
从他进入到出来，似乎只过了短短片刻。
测试长老看着秦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他一直通过秘法观察着幻境中的情况，秦渊的表现，简直可以用“波澜不惊”来形容！
无论是力量的诱惑，亲情的牵绊，还是过往的创伤，似乎都无法真正动摇他的心神。
那份冷静、坚定和自信，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秦渊，心性评定……”测试长老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宣布道：“极佳！”
“极佳？！”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再次在广场上炸响！
如果说之前的“意志绝佳”已经足够令人震惊，那么“心性极佳”的评定，更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要知道，心性是最难评定的，也最难达到“极佳”的标准。这意味着此人的道心稳固，几乎没有明显的破绽和缺陷，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又……又是极佳？”章小飞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李云浩眼神复杂地看着秦渊，心中有点不服气。
章倩茹清冷的眸子里，异彩连连。
苍羽也罕见地多看了秦渊两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苏适听到这个结果，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两眼一翻，再次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这次，连抬他的人都懒得动了，就让他躺在那儿吧。
秦渊对着测试长老微微躬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
对他而言，这结果并不意外。
识海的蜕变，带来的不仅仅是悟性的提升，更是心境上的升华。
至此，碧海剑阁宗门考核三关全部结束。
秦渊，第一关测灵台，凡体，不合格。
第二关白玉阶，登顶九百九十九级，领悟灵品顶阶剑法《惊鸿》，意志绝佳！
第三关幻心境，勘破虚妄，坚守本心，心性极佳！
虽然第一关失利，但后面两关“绝佳”的评定，足以弥补一切！按照碧海剑阁的规矩，通过两关考核者，即可成为外门弟子。
秦渊，以一个凡体的身份，堂堂正正地通过了碧海剑阁的考核，叩开这座顶尖宗门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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