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岛上，风声寂寂。
江远捂着发胀的脑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当他看到慕容雪手中那株散发着氤氲宝光的龙血芝时，双眼瞬间变得血红。
“慕容雪！把龙血芝交出来！”他怒吼一声，身上的刀气勃发，显然是动了真怒。
然而，慕容雪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她甚至懒得回话，只是将龙血芝收入纳物袋中，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秦渊。
在她看来，这岛上，唯一有资格让她正视的，只有眼前这个占据了洞府入口的男人。
江远被她这无视的态度气得浑身发抖，正欲不顾一切地动手，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宇文兄，冷静。”
是东方博。
他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醒。
他看了一眼气息紊乱的慕容雪，又看了一眼毫发无伤、气定神闲的秦渊，最后看了一眼江远身后那两个昏迷不醒的师弟，沉声道：“现在的局势，我们不占优势。”
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江远的头顶。
他不是傻子，瞬间便明白了眼下的处境。
自己这边，只剩他一个战力，还受了不轻的神魂冲击。
而对方，秦渊和慕容雪，这两个最强的怪物，虽然看似对立，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联手？
更别提碧海剑阁那边，还有东方博、陈展厉、宇文天和陈瑜华四人。
他再狂，也知道双拳难敌四手。
江远死死地咬着牙，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只是那眼神，却愈发阴沉。
场中的焦点，再次回到了秦渊和慕容雪身上。
两人隔着十数丈的距离，遥遥对峙。一个守着洞口，一个手握重宝。
“你想如何？”
打破沉默的，是慕容雪。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不带任何感情。
“这个问题，该我问你才对。”秦渊笑了笑，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脚下的洞口，“一株已经到手的玄品顶阶灵药，和一座前途未卜的上古洞府，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慕容雪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没想到，秦渊会直接将选择题抛给她。
龙血芝，能让她在短时间内将修为推至凝气境的真正巅峰，甚至进到真元境的门槛。
而上古洞府，则可能蕴藏着突破真元境的神物，但也可能一无所有，甚至危机四伏。
这是一个现实与未来的抉择。
“你的意思是，用这洞府，换我手中的龙血芝？”慕容雪很快便理解了秦渊的意图。
“不不不。”秦渊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高深莫测，“龙血芝，我还不放在眼里。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做一笔更大的交易。”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纳物袋中取出了那张残破的地图。
此刻，那地图正散发着微光，上面的线条，与这湖心岛的地形，隐隐吻合。
“这洞府，我势在必得。”秦渊扬了扬手中的地图，“而你，慕容雪，天生六灵窍，宗门必杀令的目标。你的天赋，比这龙血芝可要珍贵多了。”
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我给你一个选择。你手中的龙死芝，归你了。”
“我只要你立下心魔大誓，与我一同探索这座洞府。”
“在洞府之内，你我互不攻击，联手对外。”
“至于里面的机缘，再各凭本事。如何？”
这个提议，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展厉挠了挠头，满脸不解地对陈瑜华小声嘀咕：“秦师弟这是干嘛？他不是要杀慕容雪吗？怎么还跟她联手了？我脑子有点乱……”
陈瑜华也是一脸茫然，她完全看不懂秦渊的操作。
江远更是嗤笑一声，觉得秦渊是疯了，与虎谋皮，简直是自寻死路。
唯有东方博，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深深地看了秦渊一眼。
他隐约感觉到，秦渊的图谋，远比一株龙血芝要大得多。
慕容雪沉默了。
她看着秦渊，看着他手中那张神秘的地图，又看了看那深不见底的洞口。
秦渊的提议，对她而言，有着致命的诱惑。
她很清楚，自己虽然天赋绝伦，但也被三宗视为眼中钉。
这次青隐之谷，若非她实力够强，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而秦渊，同样锋芒毕露，是影月教必杀的目标。
他们两人，是天然的敌人，却也是处境最相似的人。
若能进入上古洞府，得到更大的机缘，她才有真正傲视群雄，无惧任何威胁的资本。
而秦渊，无疑是进入这座未知洞府，最可靠的“盟友”。
他的实力、心智，以及那层出不穷的底牌，都已得到了证明。
“好。”
良久，慕容雪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她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以道心立誓：“我慕容雪在此立誓，进入洞府之后，若秦渊不主动攻击我，我绝不向他出手。若违此誓，心魔缠身，此生修为再无寸进。”
誓言干脆利落，一如她的刀。
秦渊满意地点了点头，也立下了同样的誓言。
一个看似荒谬，却又无比牢固的临时盟约，在众目睽睽之下，达成了。
“走吧。”秦渊侧过身，让开了洞口的位置。
慕容雪没有犹豫，身形一动，第一个掠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秦师弟！”东方博快步走了上来，神色凝重，“这……”
“东方师兄，想不想见识一下，上古强者的手笔？”秦渊回头，对他和陈展厉、陈瑜华、宇文天发出了邀请。
陈展厉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去！当然去！有热闹不凑，那还是我陈展厉吗！”
陈瑜华也用力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秦渊的身影。
从被追杀的绝望，到此刻对未知的期待，她的心境，早已因这个男人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东方博沉吟片刻，最终也下定了决心：“好！我等，便随师弟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宇文天不说话，直接就冲上去了。
说罢，碧海剑阁五人，也相继进入了洞口。
湖心岛上，只剩下江远和他那两个刚刚苏醒，还一脸茫然的师弟。
“江师兄，我们……怎么办？”一名弟子颤声问道。
江远脸色阴晴不定，他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眼中满是挣扎。
进去，要面对秦渊和慕容雪这两个煞星，生死难料。
不进去，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夺走天大的机缘，自己灰溜溜地回去？
他不甘心！
“富贵险中求！”江远一咬牙，脸上露出一抹狠色，“他们能进，我们也能进！跟上去！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联手！只要有机会，我们就……”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眼中的杀机，已经说明了一切。
三人随即也跟随着，跳入了洞口之中。
……
洞口之下，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古老隧道。
隧道由不知名的青黑色岩石砌成，异常坚固，墙壁上还残留着水流冲刷的痕迹，显然在久远的过去，这里曾是湖底的一部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而古老的气息，灵气浓郁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秦渊走在最前面，他能感觉到，大长老赵天德给他的那枚“海心玉”，正在微微发热，仿佛与此地产生了某种共鸣。
他身后的慕容雪，手始终按在刀柄上，冰冷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再往后，是东方博三人，同样全神戒备。
隧道很长，一路向下延伸，不知通往何方。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宏伟到令人窒息的地下宫殿，出现在众人眼前。
宫殿由巨大的白玉石建成，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数十根雕龙刻凤的玉柱，支撑着高不见顶的穹顶，穹顶之上，镶嵌着无数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如同一片璀璨的星河。
宫殿中央，是一片广阔的广场，广场尽头，九十九级白玉台阶之上，一座威严的白玉宝座，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而在宝座之上，一具身穿古朴道袍的骸骨，端坐其上。
即便只是一具骸骨，即便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岁月，一股君临天下，睥睨苍生的无上威压，依旧从骸骨之上弥漫开来，让所有踏入此地的人，都感到一阵心神摇曳，几乎要忍不住跪地臣服。
上古强者的遗骸！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变得粗重起来。
真正的机缘，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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