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燕那句“谢谢你,没有放弃”,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高远心中所有紧锁的闸门。
他反手,紧紧地,握住了那只柔软的小手。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不会放弃。”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
“这辈子,都不会。”
两人就那样,站在酒店门口,在人来人往的喧嚣中,静静地对视着。彼此的眼中,只剩下对方的身影。
接下来的几天,高远成了四人南巡小组的“编外人员”。
白天他依旧在档口忙碌,可一到晚上,就会换上干净的衣服,准时出现在酒店楼下。
他像个最专业的向导,带着她们穿梭在羊城的大街小巷,品尝最地道的美食。
“这家肠粉的米浆是现磨的,特别滑!”
“尝尝这个艇仔粥,鱼片、蛋丝、油条,料很足的!”
他热情地介绍着每一种食物的来历和特色,林小燕发现,这个男人不仅坚韧,还很细心。
他记得她不爱吃香菜,记得田苗无辣不欢,也记得张琪口味清淡。
每次点菜,他总能不动声色地照顾到每个人的喜好。这份体贴,让林小燕的心,一点点地沦陷了。
两人间的关系飞速升温,虽未捅破最后的窗户纸,但那份恋人未满的甜蜜,已不言而喻。
田苗和张琪更是乐见其成,一个负责插科打诨,一个负责冷静观察,配合默契。
“哎呀,我鞋带散了!张琪,你快帮我看看!”田苗总能在关键时刻,拉着张琪退到一边。
留下林小燕和高远,并肩走在前面,享受着二人世界。
林冒烟则全程扮演着一个安静的“小电灯泡”,抱着果汁跟在后面,不说话也不捣乱。
只是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大眼睛,默默观察着一切。
这天,是她们在羊城的最后一天。
高远有些不好意思地提议:“我想带你们去我的海鲜档口看看,就是地方有点小,有点乱。”
“怎么会嫌弃!我们还没见过海鲜批发市场长什么样呢!”田苗第一个举手赞成。
黄沙水产交易市场,整个华南地区最大的水产集散地。
天还没亮,这里便已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地上湿漉漉的,到处是横流的污水。拉货的板车和行色匆匆的买家在狭窄的过道里拥挤穿梭。
“小心脚下!”
高远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提醒。他伸出手,很自然地牵住林小燕的手,护着她避开地上的水坑。
被他宽厚粗糙的大手包裹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心的感觉,从掌心传到心底。
高远的档口在市场最里面,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只有十来个平方。
门口摆着十几个冒着氧气泡泡的蓝色塑料桶,里面是各种鲜活的鱼虾蟹。
一个十七八岁的黝黑少年,正在手脚麻利地给饭店采购员捞螃蟹。
“阿力,我回来了。”高远喊了一声。
“远哥!”少年看到高远,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
可当他看到高远身后几个气质出众的漂亮女人,尤其是高远还牵着林小燕的手时。
少年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位,是林小姐。”高远简单地介绍。
林小燕微笑着,朝那个叫阿力的少年点了点头。
“远哥,这……这是嫂子吗?”阿力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小声问道。
高远的脸难得地红了一下,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林小燕的脸也瞬间红透,想把手抽回来,却被高远握得更紧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时髦,看起来像个老板娘的女人扭着腰走了过来。
“哟,高远,今天这么早就收摊了?”她声音尖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味。
她的目光在林小燕身上来回扫视,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敌意。
“是娟姐啊。”高远淡淡地应了一声,态度有些疏离。
“这位是?”那个叫娟姐的女人故意挺了挺胸,上下打量着林小燕。
“我朋友。”高远说。
“朋友?”娟姐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看,不像普通朋友吧?高远,你小子可以啊,什么时候傍上这么个漂亮又有钱的富婆了?”
“也不枉你,拒绝我那么多次了!”
她的话说得极其难听,林小燕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高远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上前一步,将林小燕护在身后。
“陈娟,我警告你,嘴巴放干净点!”他冷冷地看着那个女人。
“我跟小燕是什么关系,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陈娟抱着胳膊,一脸刻薄。
“我告诉你高远,别以为自己长得帅点就能吃软饭了!这个世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高远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拳头也握得咯咯作响。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了整个嘈杂的市场。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林小燕不知何时已走到陈娟面前,脸上再无刚才的娇羞,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寒霜。
“你算个什么东西,”她看着被打懵的女人,声音不大,却带着属于上位者的绝对压迫感,“也敢在这里对我的男人指手画脚?”
“我的男人,就算是要饭,也轮不到你这种货色来指指点点!”
“今天这一巴掌,是教你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她上前一步,凑到陈娟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说道:“如果再让我听到你那张臭嘴里,说出半句对他不敬的话,我保证,让你在这个市场,彻底消失。”
陈娟被她冰冷的眼神和强大的气场吓得浑身一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小燕说完,看都没再看她一眼,拉起还处在震惊中的高远,转身就走。
“我们走!”
直到走出了市场,高远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他看着身边的林小燕,刚才还娇羞温柔的女人,此刻却像一个浑身散发着女王气场的战神。
“小燕,你……”
“怎么?被我吓到了?”林小燕挑了挑眉,恢复了她cEo的本色。
高远摇了摇头,随即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没有。”他看着她,眼神里是无以复加的爱慕和倾佩,“我只是觉得,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这才是他认识的林小燕。泼辣,爽利,霸气,像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
然而,这场风波也让林小燕看到了高远生意场上的另一面。
晚上回到酒店,在林小燕的追问下,高远才坦白了自己目前的困境。
他的海鲜生意,看似不错,但实际上利润微薄。
“海鲜这东西,最讲究一个‘鲜’字。”他叹了口气,满是无奈。
“每天从码头进货,受天气和季节影响很大。台风一来,几天没船出海,我们就没货可卖。”
“保鲜成本也太高了。那些氧气泵二十四小时不能停,电费都不得了。”
“运输也是大问题,给饭店送货,稍微远点就得用专门的增氧水车,成本很高。”
“最头疼的,还是竞争。”
“这个市场几百家档口,卖的东西都差不多,只能拼价格。今天你便宜一毛,明天我就得便宜两毛,到最后大家都没得赚。”
他挠了挠头,一脸苦恼。
“我一直想把生意做大,但没本钱,也没路子。这也是我……一直不敢回老家,不敢……去找你的原因。”
“我总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配不上你。”他低着头,声音里充满了无力和沮丧。
林小燕、张琪、田苗都安静地听着,她们知道,这是这个行业最真实的现状。
这也是所有初级农产品都会面临的困境:附加值低,标准化难,品牌溢价无从谈起。
就在气氛有些沉重时,一直安静喝着果汁的林冒烟,忽然开口了。
她放下手里的果汁杯,看着一脸愁容的高远,用一种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认真语气,问道:
“高远哥哥,你想不想把你的生意,做大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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