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观澜亭的闹剧,如同一声惊雷,炸碎了宋江精心编织的招安幻梦,更将其仅存的颜面与威信,践踏得支离破碎。东京使者连滚带爬、失魂落魄逃离梁山的狼狈身影,以及那满地狼藉、弥漫着酒臭与尿骚味的宴会现场,成为了刻在宋江心头一道血淋淋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聚义厅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宋江瘫坐在虎皮交椅上,面如金纸,双目空洞,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吴用、戴宗、宋清等心腹垂手立于下首,个个面色灰败,如丧考妣。失败的耻辱与对前途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个人的心脏。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宋江猛地捶打着扶手,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不甘,“李逵!李逵这黑厮!坏我大事!我……我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吴用苦笑一声,声音干涩:“哥哥息怒……此刻……此刻并非处置李逵之时。那使者逃回,招安之事恐已彻底无望。当务之急,是如何挽回颜面,稳住局面……”
“稳住局面?”宋江惨笑,“如何稳住?经此一闹,我宋江还有何颜面统领山寨?那王凌峰……那王凌峰岂会放过这等良机?”
话音未落,聚义厅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与喧哗声。一名心腹喽啰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惊慌失措地禀报:“公明哥哥!不好了!林冲、武松、鲁智深、阮氏兄弟等十多位头领,一齐来到厅外,要求……要求哥哥就后山之事,给众家兄弟一个说法!”
宋江等人脸色骤变!该来的,终究来了!
“来者不善!”吴用急道,“哥哥,需小心应对!”
宋江强打精神,整了整狼狈的衣冠,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往日的威严:“请……请诸位兄弟进来。”
厅门大开,以林冲、武松为首,鲁智深、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张顺、张横、杨志、史进等十余名重量级头领,鱼贯而入。众人面色凝重,目光锐利,隐隐带着质问之意。李逵也跟在后面,黑着脸,毫无惧色。
王凌峰与朱武,则稍晚一步,神色平静地步入厅中,立于一旁,静观其变。
“诸位兄弟……何事如此兴师动众?”宋江强作镇定,率先开口。
林冲踏前一步,拱手一礼,声音冰冷:“公明哥哥,我等听闻,昨日后山观澜亭,哥哥置酒设宴,款待东京来的朝廷使者,商议招安之事。可有此事?”
宋江脸色一僵,支吾道:“这个……确有此事。然则,乃是为众家兄弟前程计……”
“前程?”武松冷哼一声,打断他,“哥哥与朝廷使者私下密会,可曾问过我等兄弟愿不愿意招安?可曾问过我等愿不愿意再去受那帮奸臣的鸟气?!”
鲁智深吼道:“洒家听得明白!那鸟使者被铁牛兄弟吓得屁滚尿流!哥哥这般低声下气去求招安,岂不是把俺们梁山兄弟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阮小七也叫道:“就是!要招安,哥哥自己去!俺们水军兄弟,跟着王头领跑海贸,自在快活,才不去做那窝囊官!”
众头领纷纷出声质问,语气激烈,显然对宋江私下勾结朝廷使者的行为极为不满。
宋江被质问得哑口无言,额头冷汗直冒。吴用急忙上前辩解:“诸位兄弟误会了!哥哥也是一片苦心,为山寨寻个出路……”
“出路?”林冲目光如电,直视吴用,“军师所言出路,便是将众家兄弟的前程性命,交于蔡京、童贯之手?林冲家破人亡之仇,莫非军师忘了?!”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更是肃杀!旧事重提,直戳痛处!
宋江见局势失控,心中一横,猛地将矛头转向李逵,厉声道:“即便招安之事有待商榷!然则李逵兄弟!昨日冲撞宴会,惊走朝廷使者,更是掀翻酒席,咆哮辱骂于我!此等行径,目无尊长,破坏山寨与外邦交涉!此罪,岂能不究?!若不严惩,山寨法度何存?!”
他试图转移焦点,以“以下犯上”、“破坏规矩”之名,强行治罪李逵,挽回些许颜面。
李逵闻言,牛眼一瞪,毫不畏惧,梗着脖子吼道:“俺就掀了!怎地?!俺看不惯你巴结那鸟官!你要治罪,便来治!俺铁牛皱一下眉头,不算好汉!”
眼看双方就要僵持不下,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王凌峰缓缓上前一步,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公明哥哥,诸位兄弟,且听我一言。”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
王凌峰先是对李逵温和道:“铁牛兄弟,性情刚直,见不得不平之事,其心可嘉。然则,行事确也过于冲动了些。”
李逵哼了一声,却没反驳。
王凌峰转而面向宋江与众头领,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起来:“然则,铁牛兄弟为何冲动?其根源,恐怕不在铁牛,而在于那位‘朝廷使者’的态度,以及……我等梁山兄弟的尊严!”
他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提高:“想我梁山泊,聚义于此,替天行道,纵横山东,官府奈何不得!我等兄弟,皆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岂是任人轻贱之辈?!那东京来的使者,代表朝廷而来,然其态度如何?可曾对我梁山有半分尊重?可曾将我等视为平等交涉的一方?”
“据我所知,”王凌峰语气渐冷,“其至山寨,不入聚义厅见众家兄弟,反悄然而至后山僻静处,与哥哥私下密会。此乃何等行径?是真心招安,还是视我梁山为可招抚的流寇?是来谈判,还是来施舍?!其心中,可曾真正看得起我等梁山好汉?!”
这一番话,顿时引起了众多头领的共鸣!尤其是林冲、武松等深受官府迫害之人,更是感同身受,面露愤慨之色。
“王头领说得对!”武松大喝,“那帮狗官,何曾正眼瞧过俺们?!”
王凌峰继续道:“铁牛兄弟虽鲁莽,然其怒而掀桌,骂的不是哥哥,骂的是那傲慢无礼的朝廷!掀的不是酒席,掀的是那瞧不起我梁山的官威!其所作所为,或许方式欠妥,然其本心,却是为我梁山争一口硬气,争一份尊严!试问,若我等面对如此傲慢之使节,仍卑躬屈膝,谄媚逢迎,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岂不寒了众家兄弟的心?!”
他句句在理,字字铿锵,巧妙地将李逵的“犯上”行为,拔高到了“为梁山争尊严”的高度!
“说得好!”鲁智深第一个大吼,“洒家觉得王头领说得在理!铁牛虽莽,却是条有血性的好汉!比那跪着求官的强!”
阮小七也叫道:“没错!那鸟使者,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铁牛哥哥赶得好!”
林冲颔首:“王头领所言极是。朝廷若无诚意,招安不过是骗局。李逵兄弟虽过激,然情有可原。”
众头领纷纷点头称是,舆论瞬间逆转!
宋江和吴用目瞪口呆,脸色煞白!他们万万没想到,王凌峰竟有如此颠倒黑白、偷换概念的本事!生生将一场以下犯上的闹剧,扭变成了扞卫梁山尊严的义举!
“你……你……”宋江指着王凌峰,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王凌峰看向宋江,语气转为“恳切”:“公明哥哥,招安之心,或为弟兄们着想。然则,与虎谋皮,需格外谨慎。朝廷若真有心招安,当派重臣,持敕书,光明正大上山,与哥哥及众家兄弟共议。如此鬼鬼祟祟,派一小吏私下接触,其诚意几何?哥哥莫要被人利用了才好。”
这话更是诛心,既看似维护了宋江的“初衷”,又点明了其被朝廷轻视利用的可能。
宋江彻底哑火,面如死灰。
王凌峰最后道:“故而,以小弟之见,李逵兄弟冲撞之过,可小惩大诫,罚酒三杯,以示警戒。其扞卫山寨尊严之功,却当肯定。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同意!”
“就该如此!”
众头领轰然应诺,无一人反对。
宋江看着一边倒的局势,知道大势已去,再纠缠下去,只会自取其辱。他无力地挥挥手,声音疲惫至极:“便……便依王头领之言吧……”
一场针对李逵的问罪风波,就这样被王凌峰以一番巧言,轻而易举地化解于无形,反而更衬得宋江心胸狭隘、识人不明。
李逵愣在原地,他本已做好受罚的准备,却没料到王凌峰竟如此维护他,更将他的莽撞行为说得如此光明正大,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与热血!
他猛地走到王凌峰面前,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抱拳道:“王头领!俺铁牛是个粗人!不懂大道理!但今日,俺服你!你处处为弟兄们着想,维护弟兄尊严!从今往后,俺李逵这条命,就是你的!你指东,俺绝不往西!谁要跟你过不去,先问问俺这对板斧答不答应!”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充满了江湖汉子最质朴却也最坚定的忠诚!
王凌峰连忙扶起他:“铁牛兄弟言重了!你我皆是梁山兄弟,理当相互扶持!”
厅内众头领见李逵如此表态,皆暗暗点头,对王凌峰更添敬佩与归附之心。
经此一役,王凌峰不仅轻松化解危机,更彻底收服了李逵这员猛将的心,其在梁山中的威望与人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而宋江,则在这场舆论的惨败中,彻底失去了对局面的掌控力,变得众叛亲离,形同虚设。
聚义厅的黄昏,在李逵那掷地有声的誓言中,彻底沉沦。梁山的权柄,已完成了无声的、却是决定性的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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