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公开展示密信、众头领怒斥宋江叛徒的狂风暴雨,被王凌峰以惊人的控制力,强行压制在梁山权力的最核心层。消息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堤坝牢牢锁住,未曾泄露分毫。各营头领回归本位后,一切看似如常,操练、巡逻、工坊的锤声、水寨的号子,依旧每日响起,但一种心照不宣的凝重和压抑的怒火,却在知情者心中默默燃烧。所有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投向了那座死气沉沉的聚义厅,等待着最终审判的雷霆降临。
然而,雷霆并非盲目劈落。王凌峰需要的,不是简单的清算,而是一场完美的、能最大化利益的胜利。当前首要之敌,是即将压境的十万朝廷大军。宋江,不过是瓮中之鳖,其生死早已注定,但其残存的利用价值,却需榨取殆尽。关键在于“时机”——必须在朝廷大军最志得意满、最依赖宋江这个“内应”的时刻,给予其致命一击。因此,在官军到来之前,必须稳住宋江,让其继续活在“里应外合、荣华富贵”的幻梦之中,不能让他狗急跳墙,也不能让朝廷察觉阴谋败露。
这项至关重要的“稳敌”任务,落在了心思最为缜密、且掌管着信息渠道的蒋敬肩上。
独龙岗账房深处,门窗紧闭,灯火通明。蒋敬屏退了所有文书,独自坐在案前。案上铺开的,正是那封被“夜枭”截获的真密信,旁边放着空白的、与真信用纸质地极为相似的宣纸,以及朱砂、墨锭、细毫毛笔等物。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和一种紧张的静谧。
蒋敬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度尺,反复扫描着真信上的每一个字。笔迹苍劲中带着一丝官场的圆滑,起笔、转折、顿挫、连笔的习惯,字与字之间的间距,甚至因书写时力度不均造成的墨色浓淡变化,都被他一一刻入脑海。他需要伪造一封新的密信,内容要足以让宋江相信朝廷改变了计划,从而暂缓行动,为王凌峰争取宝贵的备战时间。同时,笔迹必须足以乱真,不能引起宋江及其身边可能存在的、熟悉朝廷文书之人的怀疑。
这是一项极其精细且充满风险的工作。蒋敬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他先取来一张普通草纸,用毛笔蘸上清水,临空模仿着真信的笔迹,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那些关键的字眼和句式。手腕悬空,全神贯注,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本是账房出身,对数字和文字形态有着异乎常人的敏感,加之近期处理大量往来文书,对各类笔迹见识颇广,此刻将全部心神沉浸其中。
练习了约莫半个时辰,感觉手腕已与那陌生笔迹有了几分契合,蒋敬才小心翼翼地铺开那张特制的宣纸。他取来墨锭,加入少量清水,耐心研磨,直到墨汁浓淡与真信相仿。然后,他提起一支与真信笔触相似的狼毫小楷,蘸饱墨汁,凝神屏息,落笔于纸。
“梁山泊宋江头领台鉴……”
笔尖在纸上滑动,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蒋敬的动作缓慢而稳定,极力模仿着那种官样文章特有的节奏和气息。每一个字的架构,每一笔的走势,都力求与原件一致。写到关键处,他甚至会停下来,对照真信,调整呼吸,再继续书写。
伪造的内容,是他与王凌峰、朱武精心推敲过的:
“……前信所言,进军之事,恐有仓促。童枢密之意,梁山泊八百里水泊,易守难攻,王凌峰等匪首狡诈多端,恐有防备。为确保万无一失,一举功成,进军之期,暂缓一月。望尔趁此良机,加紧部署,务必彻底掌控水寨枢纽及粮草重地,密布线人,绘制详尽关隘图本,伺机清除异己,巩固内应之力。待时机成熟,本府自会再传密令,里应外合,克日奏功。此间事关重大,切不可急躁冒进,亦不可走漏风声,切记切记!”
信中既表达了“暂缓”之意,安抚宋江焦躁之心,又赋予其“加紧部署”、“绘制图本”等新任务,使其有事可做,不致生疑,还强调了“不可急躁冒进”、“不可走漏风声”,完美契合了宋江当前如履薄冰的心态。
时间在笔尖的游走中悄然流逝。当最后一个“切”字落笔,盖上那方精心仿制、几乎难辨真伪的太尉府朱印(印泥颜色也经过特意调配)后,蒋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笔,才发现自己的内衫已被汗水浸透。
他拿起伪造的密信,与真信并排放在灯下,仔细比对。字形、结构、墨色、行气、乃至印章的盖压力度和位置,都达到了极高的相似度。若非深知内情,乍看之下,几乎难以分辨。
“应该……可以瞒过他了。”蒋敬心中暗道。宋江此刻心神不宁,又极度渴望这根救命稻草,判断力必然大降。
下一步,是如何将这封假信,“自然”地送到宋江手中。不能由“夜枭”直接投送,那样痕迹太重。必须制造一个“意外”。
蒋敬唤来一名绝对可靠、机灵且对宋江那边心怀不满的低级头目(此人曾因小事被戴宗责罚,蒋敬早已通过暗中观察将其列为可用的棋子),面授机宜。
“张老三,”蒋敬神色严肃,“交给你一桩紧要差事。这封文书,是东京那边刚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要紧急面呈戴宗头领。你装作不知内情,混入往聚义厅送日常用度的队伍,趁人不备,将这信‘不小心’掉落在戴宗必经之路的显眼处。记住,要做得像无意遗失,若被人问起,只说是送东西的,其他一概不知。事成之后,自有重赏,且调你到总库当差,远离那是非之地。”
张老三本就不愿在戴宗手下受气,闻言大喜,又见蒋敬许以重利,当即拍胸脯保证:“蒋总管放心!小的晓得厉害!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是日午后,张老三混在几名运送粮米蔬菜的喽啰中,低着头走进了聚义厅后院。他心怦怦跳,按照蒋敬指示,在经过通往戴宗住处的那条廊道时,故意一个趔趄,怀中那封用普通信封装着的密信“恰好”滑落,掉在了一处拐角的石阶旁。他假装没察觉,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了一段,才“突然发现”信丢了,慌忙折返寻找,口中还嘟囔着:“坏了坏了,戴头领的信可别丢了……”
他这番表演,果然引起了巡逻到此的戴宗一名心腹的注意。那心腹见张老三慌张寻找,又瞥见石阶旁那封看似不起眼、却印有特殊标记的信封,心中一动,上前捡起,厉声喝问:“张老三!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这信是哪来的?”
张老三按照蒋敬所教,一脸惶恐:“李头领!这……这是刚从小路送来的,说是紧急文书,要面呈戴头领!小的不小心掉了,正找呢!”
那心腹狐疑地打量了张老三几眼,见其不似作伪,又检查信封,标记无误(蒋敬连这个细节也仿制了),便冷哼一声:“毛手毛脚的东西!滚吧!信我带给戴头领!”
张老三如蒙大赦,连连道谢,转身一溜烟跑了。
那心腹不敢怠慢,立刻将信送到了正在房中焦躁不安的戴宗手上。戴宗这些日子如同惊弓之鸟,任何来自外界的消息都让他心惊肉跳。他急切地撕开信封,抽出信纸,只看了一眼笔迹和印章,心脏便狂跳起来——是太尉府的密信!
他屏退左右,颤抖着双手,仔细阅读起来。当看到“进军之期,暂缓一月”时,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既有计划推迟的失望,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喘息之感!毕竟,准备内应之事千头万绪,风险极大,多一个月时间,确实更稳妥!信中后续的指示,也合情合理,正是他们目前亟需努力的方向。
“哥哥!哥哥!东京来信了!”戴宗激动地拿着信,冲进宋江的病房。
病榻上的宋江,面色灰败,气息微弱,闻声勉强睁开眼。戴宗将信的内容低声念给他听。
宋江听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更多的是一种病态的偏执和侥幸。他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缓……缓一月?也好……也好……时间更充裕……戴宗兄弟……按……按信上说的办……加紧……加紧准备……绘制地图……安插人手……一定要……万无一失……”
他仿佛又抓住了一根稻草,精神似乎都好了一些。戴宗也松了口气,连忙应道:“哥哥放心!小弟一定办妥!”
聚义厅内的紧张气氛,因这封“及时雨”般的密信,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些。宋江和戴宗又开始暗中活动,只是行动更加隐秘,目标转向了“巩固内应”和“绘制地图”。
消息很快通过“夜枭”的监控,传回了独龙岗。
蒋敬向王凌峰禀报:“头领,假信已成功送达,宋江、戴宗均已信以为真,正按信中指示活动。预计可为我等争取至少二十日至一月的备战时间。”
王凌峰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苍茫的雪山,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笑意:“做得很好。让这叛徒再替他主子‘尽心尽力’一番吧。待到他将所谓‘内应’布置得看似天衣无缝之时,便是其美梦彻底破碎之刻。”
风雪依旧,梁山泊在表面的平静下,正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决心,进行着最后的战争准备。而宋江,则在蒋敬精心编织的谎言中,一步步走向那个早已为他设定好的、身败名裂的终点。时间,站在了王凌峰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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