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离去,留下沉重的命令与渺茫的希望。高桓和石猛如同两尊门神,寸步不离地守在林夜的静室之外,赤红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紧握的拳头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第七小队的队员们自发轮班,将整个医疗区围得水泄不通,气氛凝重得如同铁幕。
静室之内,林夜的气息愈发微弱,如同烛火在狂风中摇曳。他体表的黑绿色诅咒纹路如同活着的藤蔓,缓慢而坚定地蔓延,所过之处,皮肤失去光泽,透出一种死寂的灰败。偶尔,他的身体会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喉咙里发出模糊而痛苦的嗬嗬声,仿佛在与体内的恶魔进行着无声的搏斗。几位资深医师轮番上阵,将珍藏的保命丹药化开,以金针度穴之法,勉强维系着那一线生机,但每个人都清楚,这不过是饮鸩止渴。
“高副队……林队他……”一名年轻的医师走出静室,摘下口罩,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奈,对着高桓摇了摇头。
高桓的心猛地一沉,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嘶哑道:“不惜一切代价!撑到镇守使大人回来!”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要塞内外的善后工作仍在继续,但所有人的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那个拯救了要塞的英雄,是否还能醒来?
三日之后,就在连最乐观的医师都即将放弃希望时,一道金光如同流星般划破要塞上空,径直落入镇守使府。片刻后,风尘仆仆、脸色甚至比离开时更加苍白的秦昊,再次出现在了静室之外。
“大人!”高桓和石猛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迎了上去。
秦昊没有多言,直接推开静室的门。他看到林夜的模样,眼神一凝,快步走到床边。他手中多出了一只通体由温玉打造、散发着淡淡寒气的盒子。
打开玉盒,一股极其精纯、蕴含着磅礴生机的翠绿色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静室!只见盒内铺着柔软的丝绒,上面静静躺着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晶莹剔透、仿佛有液体在其中流动的翠绿丹药。丹药表面,天然形成着玄奥的云纹,异香扑鼻,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这是……‘九天续命丹’?!”旁边一位见多识广的老医师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传说中能肉白骨、活死人的圣药?皇室秘藏,非天大功劳不得赐予……”
秦昊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他小心翼翼地将丹药取出,撬开林夜的牙关,将其放入其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磅礴如海的翠绿色洪流,涌入林夜干涸的经脉。
奇迹发生了!
那翠绿色的生机能量所过之处,断裂的经脉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接续!枯萎的细胞重新焕发出活力!林夜灰败的脸色迅速浮现出一抹红晕,微弱的气息也开始变得强劲起来!
然而,那股顽固的深渊诅咒仿佛被这磅礴生机激怒,变得更加狂暴,黑绿色纹路如同毒蛇般扭动,与翠绿生机在林夜体内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林夜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上交替浮现出痛苦与舒缓的神色。
“还不够……”秦昊眉头紧锁。九天续命丹虽然神效,但主要功效是修复肉身、延续生机,对于主宰级别的深渊诅咒,并不能根除,只能暂时压制,为其争取时间。
他看向高桓和石猛,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林夜的性命暂时保住了,但他体内的诅咒,非寻常手段可解。普天之下,或许只有两个人有可能救他。”
“谁?”高桓急问。
“其一,是隐居在‘迷雾山脉’深处的‘药王’孙思邈,他医术通神,或许有化解诅咒之法。但迷雾山脉诡异莫测,药王行踪不定,寻找他无异于大海捞针,时间上来不及。”秦昊缓缓道。
“那第二个呢?”石猛追问。
秦昊的目光投向东方,那是夏国都城“烛龙城”的方向。“第二个,便是当今国师,‘玄机真人’。”
“玄机真人?”高桓和石猛倒吸一口凉气。国师玄机,乃是夏国真正的擎天玉柱,修为深不可测,据说已触摸到黄金级之上的境界,精通阵法、推演、医卜星相,是皇室最信赖的依仗。想请他出手,难如登天!
“国师深居简出,等闲之人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但林夜在自由城大比为国争光,此次又为守护要塞立下不世之功,或许……有一线机会。”秦昊沉声道,“我已用镇守使印信,八百里加急,将此地情况与林夜的功绩奏报朝廷。但等待朝廷决议,太慢。我们必须主动前往王都!”
他看向高桓和石猛:“我需坐镇要塞,处理善后,无法轻离。护送林夜前往王都,寻求国师救治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我会派一队最精锐的亲卫与你们同行,并提供最快的龙血驹车驾。此行……凶险万分,不仅路途遥远,更可能有人不愿看到林夜活着到达王都。你们,可敢接下此任?”
高桓和石猛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单膝跪地,斩钉截铁道:“万死不辞!”
“好!”秦昊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即刻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发!”
命令迅速下达。一辆经过特殊加固、由四匹最为神骏的龙血驹牵引的豪华车驾被准备好,车内铺着软垫,设置了简单的固定装置,以减轻林夜路途的颠簸。一队二十人,全部由黑铁七阶以上好手组成的秦昊亲卫队整装待发,队长是一名气息沉稳的黑铁九阶中年军官。
高桓和石猛将依旧昏迷不醒、但气息相对平稳的林夜小心翼翼地抬上车驾。看着林夜沉睡的面容,两人心中都憋着一股劲,无论如何,一定要将队长安全送到王都!
车驾在亲卫队的护卫下,缓缓驶出赤甲营,穿过尚未完全从创伤中恢复的要塞街道,在无数军民复杂目光的注视下,驶出了城门,踏上了通往遥远王都的漫漫征程。
车轮滚滚,扬起尘土。
希望与危机,都在这条漫长的官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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