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光芒倒映在多恩和他手下老兵们的瞳孔中，那数十个拔地而起的金属傀儡，如同一群从地狱深处爬出的钢铁魔神，用它们猩红的电子眼无情地审视着这群血肉之躯。刺骨的寒意顺着每个人的脊椎向上攀爬，那不是因为夜风，而是源于一种生命层级被彻底碾压的恐惧。他们手中紧握的帝国制式步枪，在这些未来造物面前，孱弱得如同孩童的玩具。
多恩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身边同伴们粗重压抑的喘息。所谓的“考验”，原来竟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吗？用他们赖以为生的武器和经验，去对抗这些只存在于噩梦中的怪物？
“你……”多恩的声音干涩沙哑，刚想说些什么，林夜却再次打了个响指。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指，仿佛一个无形的开关被按下。前一秒还散发着磅礴杀意的金属傀儡军团，在这一瞬间，所有光芒尽数黯淡。它们的身躯化作漫天飞舞的蓝色光点，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在短短两三秒内便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地面依旧是那片空地，只剩下夜风卷起尘土的呼啸声。
这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神迹，让“灰狼”小队的成员们大脑瞬间宕机，极致的震惊让他们甚至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思维。
“刚才那只是一个……小小的‘产品展示’。”林夜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依旧平淡，但落在老兵们眼中，却多了一层深不可测的神秘，“那是为了告诉你们，我能提供什么。而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考验。考验你们……是否有资格使用它们。”
他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呆滞的众人。多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所掌握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过去三十年军事生涯所能理解的范畴。他们引以为傲的经验和勇猛，在刚才那支钢铁军团面前，确实一文不值。
“考验是什么？”多恩沉声问道，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敬畏。
“很简单，分为三项。”林夜朝着采石场的另一端走去，“第一项，射击。”
他随手一挥，远处两百米开外的一块岩壁上，一个金属圆盘凭空出现，圆盘中央，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鲜红色靶心。
“多恩先生，请让你队伍里最好的射手过来。”林夜说道。
多恩没有犹豫，回头喝道：“汉斯！”
一个身材高瘦、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向林夜点了点头，算是致意，随即举起了自己那把保养得油光锃亮的帝国制式栓动步枪。这把枪跟了他十五年，是他最信赖的伙伴。他趴在地上，熟练地调整呼吸，瞄准，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老兵的从容与自信。
周围的同伴们脸上都露出了期待的笑容，汉斯的枪法是他们所有人中最顶尖的，两百米的距离，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划破夜空。子弹带着汉斯全部的专注，精准地命中了红色靶心的正中央！
“好样的，汉斯！”
“不愧是你！”
老兵们发出一阵由衷的喝彩。汉斯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自豪的微笑，他退到一旁，带着一丝示威般的神情看向林夜，仿佛在说：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技术。
林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着，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从虚空中取出了一把通体漆黑、造型奇特的短步枪。那便是m4A1，没有任何花哨的光学瞄具，只有最基础的机械准星。
“同样的距离。”林夜甚至没有采用卧姿，只是随意地站着，将枪托抵在肩上，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不是一声枪响，而是三声急促而短暂的咆哮！九颗子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瞬间跨越两百米距离，狠狠地撞击在金属靶上！
刚才还在喝彩的老兵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们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靶子，只见那拳头大的红色靶心上，除了汉斯留下的那个弹孔外，赫然又多了九个几乎重叠在一起的弹孔，将整个靶心区域彻底撕裂！
极快的射速……几乎没有后坐力……以及在全自动射击下堪比狙击的恐怖精度！
汉斯脸上的自豪瞬间变成了呆滞，他看着自己手中那把需要拉动一次枪栓才能射击一次的“老伙计”，再看看林夜手中那把连射的“怪物”，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涌了上来。这不是技巧的差距，这是时代的鸿沟。
“第二项，对抗。”林夜的声音将他们从震惊中拉回现实，“我一个人，作为防守方。多恩先生，你带上五个人，在这片采石场里抓捕我。你们可以使用任何战术，时限……十分钟。”
他将一把装填着训练标记弹的m4A1扔给多恩，“被我的子弹击中，就算‘阵亡’。”
多恩握着这把入手质感远超帝国步枪的武器，心中的屈辱和不甘被激发了出来。射击比不过，难道六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在熟悉的地形里，还抓不到一个狂妄的小子？
“好！”他咬着牙，点了五名最精锐的手下，“我们走！”
六人迅速散开，呈战斗队形，如同六匹经验老到的饿狼，向着复杂的采石场深处包抄而去。他们利用岩石和废弃的机械作为掩护，彼此之间用熟练的手势进行交流，配合得天衣无缝。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将这片区域视为游戏地图的“玩家”。
对抗开始的第一分钟，多恩的队伍刚刚推进不到五十米，一枚他们从未见过的椭圆形金属罐就从天而降，落在他们中央。
“嗤——”
浓郁的白色烟雾瞬间喷涌而出，顷刻间笼罩了方圆数十米的区域，伸手不见五指。
“烟雾弹！散开！注意警戒！”多恩大吼，但已经晚了。
混乱中，一道黑影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在烟雾中穿行。一个负责侧翼警戒的老兵只觉得脖子一凉，仿佛被蚊子叮了一下，随即耳边响起一个幽灵般的声音：“你出局了。”
他低头一看，胸口的作战服上多了一块醒目的蓝色标记。
“左翼！他在左翼！”
然而，当他们调转枪口时，林夜早已消失不见。他就像一个熟悉地图每一个角落的顶级玩家，利用着他们视野的死角和地形的高低差，肆意地戏耍着他们。
“啊！”又一声短促的惊呼从后方传来，负责断后的士兵被“击杀”。
恐慌开始蔓延。他们引以为傲的丛林法则、巷战技巧，在绝对的速度和信息差面前，显得如此可笑。他们就像是游戏里被高等级玩家戏耍的低级AI，每一步行动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十分钟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多恩成为最后一个“幸存者”，背靠着一块巨大的花岗岩，冷汗浸透后背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五名手下是在何时何地被“清除”的。
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恩浑身一僵，猛地转身，只见林夜正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眉心。
“游戏结束。”
冰冷的现实将多恩最后的骄傲彻底击碎。
当所有人灰头土脸地重新聚集在空地上时，再也没有人敢用轻视的目光看待林夜。他们如同打了败仗的公鸡，垂头丧气。
林夜没有说话，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把造型紧凑的黑色手枪和一支帝国制式的栓动步枪并排放在了地上。
“最后，你们自己来体验一下。”
一个老兵迟疑地走上前，他先是拿起了熟悉的栓动-步枪，吃力地举起，瞄准，拉动枪栓，扣下扳机，整个过程缓慢而笨拙。
然后，他拿起了那把名为格洛克17的手枪。
轻！太轻了！他几乎不敢相信一把枪能有如此轻巧的重量。他单手举起，毫不费力地就完成了瞄准。他试探性地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清脆的枪声响起，弹壳叮叮当当地跳跃着落在地上，发出悦耳的金属碰撞声。在短短几秒钟内，他就打空了整个弹匣。那种无需任何多余操作，只需不断扣动扳机就能倾泻火力的畅快感，让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其余的“灰狼”成员也纷纷上前体验，每一个人的脸上，都从最初的好奇，变成了中途的震惊，最后化为了深深的、难以言喻的震撼。
便携性、射速、操作的简易度……这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产物。他们手中的老伙计，在这把小巧的手枪面前，就像是原始人手中的石矛对上了骑士的长枪，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代差。
所有的疑问、所有的不服、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都被这最直观、最残酷的对比击得粉碎。他们终于明白了林夜那句话的含义。
他们不是在与一个人合作，而是在与一个崭新的、他们无法理解的战争时代对话。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时代的唯一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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