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厨房门后偷看的苏琪急得直跺脚，用口型对我喊：“聊点别的！聊风月！聊人生！让葡萄见鬼去吧！”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把话题拉回来：“那个……陈默，其实今天请你喝酒，主要是……主要是……”
“主要是？”陈默放下酒杯，看向我。月光下，他的眼神似乎比平时柔和一些。
我一紧张，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主要是想谢谢你送我的醋！很好用！我做了新的醋溜白菜，感觉层次感真的提升了！”
说完我就想给自己一巴掌！林薇薇你是猪吗！多么好的气氛！提什么醋溜白菜！
陈默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是吗？那下次我来尝尝。”
“好啊好啊！”我干巴巴地应着，气氛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微信视频通话的声音，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赵师兄”，是我在巴黎学甜点时的师兄，一位热情洋溢的法国帅哥。
我下意识地想按掉，但手一滑，居然接通了！只见师兄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嘿，我的小薇薇！”屏幕里立刻出现一张灿烂的帅脸，背景似乎是某个酒吧，声音嘈杂，“最近好吗？我想死你了！”
我顿时头皮发麻，尤其感觉到对面陈默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的手机屏幕上，那冰冷的眼神我从来没见过。
“赵、赵师兄……我这边有点忙……”我试图快速结束通话。
“忙什么呀？是不是又在研究好吃的？我跟你说，我最近新学了一道普罗旺斯炖菜，超级适合夏天！下次做给你吃啊！对了，最近有没有想我啊，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你好像又漂亮了啊”赵师兄完全没get到我的焦急，还在那边滔滔不绝，“对了，你什么时候再回巴黎？大家都想你了！尤其是皮特儿主厨，老是念叨你的覆盆子慕斯……”
我尴尬得脚趾抠地，眼神都不敢瞟向陈默那边，只能对着屏幕干笑：“呵呵……好啊……有机会一定……那个师兄我先忙了回头聊！”
我几乎是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后院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蚊香没有感受到尴尬，还在那一个劲儿的往上飘着烟儿……
陈默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在月光下反着光，看不清眼神。
“看来林老板交际广泛，业务繁忙。”他语气平淡，但我却听出了一丝……酸味？是我的错觉吗？
“没、没有……就是以前的师兄……”我莫名有点心虚。
“嗯。”他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拿起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慢悠悠地嚼着。
红酒配花生!……气氛比刚才更尴尬了！
苏琪在厨房门口急得抓耳挠腮，突然，她灵机一动，猛地一拍大腿！
她蹑手蹑脚地溜到电闸旁边，然后……
啪！整个后院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停电了！
我和陈默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他更是走到了我身前。此时月光还没发挥它的作用，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只是感觉他站的离我很近。
“哎呀！怎么停电了！”苏琪在厨房里发出夸张的惊呼，“薇薇姐！陈老师！你们没事吧？可能是跳闸了，我看看哦！你们千万别动，地上有东西别绊着！”
这停电停得也太是时候了吧！我简直想给苏琪颁个奥斯卡奖！
黑暗中，人的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我能听到陈默轻微的呼吸声，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红酒香和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味道。
我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了。
“陈默……”我小声开口，声音在黑暗里有点抖。
“嗯。”他回应得很轻。
“其实……那瓶酒……是苏琪搞来的……”我决定坦白从宽，“我不知道那么贵……我就是……就是想谢谢你……”
黑暗中，我似乎听到他极轻地笑了一声。
“我知道。”他说。
“啊？你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似乎不再那么尴尬，反而有种莫名的张力。
我鼓起勇气，借着酒劲和黑暗给的胆子，轻声问：“那……你……，你刚才……是不是有点不高兴？”
问完我就后悔了！太直接了！林薇薇你真是个莽夫！
然而，陈默并没有立刻回答。这时，我们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月光，我模糊的看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过了好几秒，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清晰无比：
“是有点。”
此刻，我心跳似乎停止了。
他继续说着，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太喜欢看到别人，厄……尤其是……和我一起品酒的人，被无关的电话打扰。也不喜欢听到别人，用过于亲密的语气，叫你的名字。”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他这算是……吃醋了吗？还说得这么直白？！
“而且，”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更低沉了几分，“我认为，相比于波尔多的红酒，或许我送的那瓶巴萨米克醋，更能代表我的……品味和倾向。”
黑暗中，我感觉到他微微向我这边倾身，那股清冽的气息更近了。
“林薇，”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叫我的全名，“我欣赏你的厨艺，更欣赏你对待食物的态度和天赋。和你交流味觉的感受，是我最近觉得……最有意义的事情。我希望这种交流，可以更深入，也更……独家一些。”
这……这算是告白吗？用这种“味觉交流”的方式？！也太陈默了吧！
但我却听得脸颊发烫，心脏狂跳，一种巨大的、不真切的喜悦感席卷了全身！
“我……我也觉得很有意义！”我慌忙回应，声音都变了调，“和你交流……呃，味觉……我也很喜欢！非常独家！绝对独家！”
说完我就想咬舌头！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黑暗中，我似乎听到他又轻笑了一声。然后，一只大手，轻轻握住了我因为紧张而紧紧攥成拳头的手。
触碰的瞬间，我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敢动。
“那就好。”他低声说，手指轻轻收拢，将我的手握在掌心。
他的手掌并不算特别温暖，甚至有点凉，但那份坚定和略带试探的触碰，却让我的世界仿佛在刹那间烟花绽放！
就在这时——
啪！
灯光骤然恢复，后院一片通明。
苏琪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手机假装在拍照，脸上是憋不住的、极其夸张的“惊讶”表情：“呀！电来了！咦？陈老师，薇薇姐，你们的手……是准备掰腕子吗？”
我和陈默像触电一样迅速分开手，两人都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脸上都带着可疑的红晕。
“咳咳……”陈默率先恢复镇定，推了推眼镜，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谢谢今晚的……酒和……交流。”
他也难得地卡壳了一下。
“不、不客气……”我低着头，声音像蚊子哼哼。
陈默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深邃：“西湖市集，我会去看。”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脚步似乎比平时轻快了一点。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软了，脸上烫得能烙饼。
苏琪立刻像只猴子一样蹦过来，搂住我的脖子，兴奋地尖叫：“啊啊啊！成功了吗成功了吗？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牵手了是不是？！陈老师是不是表白了？快说快说！”
我看着她兴奋得发光的脸，回想刚才那如同做梦的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耶！”苏琪欢呼起来，比她自己谈恋爱还高兴，“我就知道！醋意是最好的催化剂！停电是最佳的暧昧背景板！我真是个天才！哈哈哈哈！”
看着她那得意忘形的样子，我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温暖。这个妹妹，虽然偶尔闯祸，但关键时刻，真是神一样的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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