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午后，难得的清闲。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老林菜馆”二楼雅座投下斑驳的光影。我和陈默正核对《寻味人生》节目的拍摄细节，楼梯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抬头望去，竟是沈墨言翩然而至。她今日未穿旗袍，换了一身月白素衫，更显清雅脱俗。
“林老板，陈先生，叨扰了。”她浅笑颔首，目光在陈默身上停留一瞬，“听闻贵店要与卫视合作，真是可喜可贺。”
我忙起身相迎：“沈大家消息灵通，我们也是刚接到通知，正在筹备。”
她优雅落座，指尖轻抚桌沿，似是不经意地道：“树大招风，林老板如今是省城餐饮界的红人，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这《寻味人生》虽是好事，却也如同立于聚光灯下，细微之处，皆会被放大审视。”
她语气温和，话中深意却让我心中一凛。这是在提醒我，风光背后，暗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多谢沈大家提点。”我诚恳道，“我们定当谨言慎行，不忘根本。”
沈墨言微微颔首，端起我斟的茶，轻啜一口，忽然转了话题：“林老板这桂花茶，用的是青川本地的金桂吧？香气清而不浮，甜而不腻，与这省城常见的丹桂，滋味果然不同。”她抬眼看向我，眸中含笑，“就像贵店的菜，根基在青川，魂灵却已入了这省城的江湖。只是不知，这江湖水深，林老板可还适应？”
我迎上她的目光，不卑不亢：“江湖再深，总离不开一个‘味’字。守住本味，以诚待人，相信总能找到立足之地。”
沈墨言闻言，眼中欣赏之色更浓，却也不再深言，又闲谈几句便起身告辞。送她至门口，她临别前似是无意般提了一句：“前日偶遇赵老爷子，他似乎对贵店那‘江湖一锅鲜’的底料颇感兴趣，还向我打听其中几味香料的来历呢。”说罢，翩然离去。
我站在原地，品味着她最后那句话。赵百川向沈墨言打听我们的香料？这绝非寻常交流，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者说，是借沈墨言之口向我们传递一个信息——百味斋，从未放松过对我们的关注。
陈默不知何时站到我身边，低声道：“沈墨言在释放善意，但也划下了界限。她乐见我们成长，但若威胁到天香阁的地位，态度未必如此。”
我点点头，看着窗外车水马龙，轻声道：“我知道。这省城的江湖，哪有真正的朋友，不过是利益与实力的权衡罢了。”
正说着，楼下忽然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喧哗。我与陈默对视一眼，下楼查看。
只见雷震岳带着几个兄弟，正大马金刀地坐在大堂中央，面前摆着几个空盘，正是“江湖一锅鲜”和几样卤味。他吃得满头大汗，面色潮红，却畅快大笑：“痛快！林老板，苏师傅！你们这辣子，够劲道！不像有些娘们唧唧的店，辣得人烧心！”
他嗓门洪亮，引得其他食客纷纷侧目。苏琪从后厨探出头，叉着腰，毫不客气地回敬：“雷老板，吃爽了就成！别影响其他客人！”
雷震岳也不恼，哈哈一笑，抹了把汗，目光扫过站在我身旁的陈默，带着几分审视，最终落在我身上：“林老板，你这店不错！以后我老雷请客，就认你家了！”说完，丢下钞票，带着人浩浩荡荡走了。
这看似粗豪的举动，实则是一种公开的认可。修罗场雷震岳认下的店，省城美食圈里，等闲势力也要掂量几分。
然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几日后，我在整理后厨时，无意间发现甜品柜角落里，掉落了一个极其小巧、类似纽扣的异物。若不是阳光折射反光，几乎难以察觉。我心中猛地一沉，不动声色地将其收起。
晚上打烊后，我将东西交给陈默。他仔细检查后，脸色凝重：“微型录音设备。看来，有人想获取我们的核心配方或者……私下谈话。”
会是谁？赵百川？花想容？还是那个神出鬼没的辛无命？
这种无所不在、防不胜防的窥探，比正面冲突更让人脊背发凉。
陈默看着我紧蹙的眉头，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轻轻拂开我额前一缕散落的发丝。他的指尖微凉，动作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
“别怕。”他声音低沉，“有我在。”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我心头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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