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溺在冰冷深海中的碎片,一点点艰难地向上浮升。
率先恢复的是痛觉。仿佛每一寸肌肉都被撕裂,每一根骨骼都布满了裂纹,尤其是胸口的位置,空荡荡的,带着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虚无与灼痛。紧接着是听觉,远处隐约传来某种规律的、低沉的机械运转声,还有……近在咫尺的、压抑着的呼吸声。
准信艰难地掀开了仿佛重若千钧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未经修饰的混凝土天花板,一盏散发着昏黄光线的应急灯悬挂在中央,微微晃动。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尘埃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他偏过头,看到藤矢正坐在床边的简易折叠椅上,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抵着额头,似乎在小憩,但紧蹙的眉头和眼下浓重的阴影显示出他极度的疲惫与警醒。似乎是感应到了准信的动静,藤矢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对上了准信茫然的目光。
“你醒了!”藤矢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沙哑,他立刻凑近,小心翼翼地将一杯温水递到准信唇边,“感觉怎么样?别急着起来,你伤得很重。”
温水滑过干涩灼痛的喉咙,带来些许慰藉。准信张了张嘴,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藤矢的声音低沉下去。
三天?!准信的心脏猛地一缩,昏迷前那最后一幕如同噩梦般清晰地浮现——黑暗梅菲斯特那毁灭性的黑暗光流,弓箭光束·风暴的寸寸碎裂,以及那无法抗拒的、被狠狠炸飞时席卷全身的剧痛与无力感……
“总部……大家……怎么样了?”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藤矢轻轻按住。
藤矢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苦与凝重,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声音平稳,却字字如锤,敲击在准信的心上:
“你被击败后……石堀指挥官启动了总部自毁程序。”藤矢的声音带着一种回忆惨剧的干涩,“我们以为……至少能将它埋葬。但……没有。”
他顿了顿,仿佛需要积攒勇气才能说出后面的话:“爆炸和坍塌……几乎将整个总部基地从地图上抹去。我们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但是,那个黑暗巨人……它从废墟里爬了出来,几乎……毫发无伤。”
准信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然后……就是屠杀。”藤矢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忍回忆那地狱般的景象,“失去总部协调,防线瞬间崩溃。留守的部队……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但……没有人能挡住它。UEdF的有生力量……损失了超过八成。”
“高层……只有石堀指挥官和少数几位代表,在‘矛头’小队和其他残存精锐的拼死掩护下,侥幸突围。我们现在……在V市地下的三号备用基地。这里,是目前已知的、人类抵抗力量最后的……据点。”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入准信的心脏。总部被毁,战友牺牲,防线崩溃……这一切,都是在他战败之后发生的!
(如果……如果我当时再强一点……)
(如果我能打败它……)
(大家就不会……)
深深的自责与无力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猛地咳嗽起来,牵动了内腑的伤势,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自我谴责。
“是我的错……”他声音颤抖,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是我没有保护好大家……是我……太弱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藤矢心中同样难受,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任由准信沉溺在自责中。
就在这时,安全屋简陋的金属门被轻轻推开,楠队长、微、莉莎和健太走了进来。他们身上同样带着战斗留下的痕迹,军服破损,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依旧坚定。
“把这归咎于自己,是最愚蠢的行为。”楠队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面对那种力量的怪物,没有人能保证必胜。你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流尽了最后一滴光,这就足够了。”
微走到床边,看着准信,眼神清澈而真诚:“你保护了我们很多次,准信。在化工厂,在S市,在F市……如果没有你,我们早就死了。这一次,只是……敌人太强了。”
莉莎言简意赅:“战斗,还没结束。”
健太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数据显示,黑暗梅菲斯特的能量反应在战后出现了不稳定波动,你的攻击并非完全无效。我们还有机会。”
你一言我一语,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素的认可与并肩作战的决心。这些曾与他一同在枪林弹雨、怪物咆哮中穿梭的战友,此刻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
准信怔怔地看着他们,看着那一双双充满了信任与决意的眼睛。那股几乎要将他压垮的自责,似乎被这无声的支持分担了一些。冰冷的心田,仿佛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暖流。
(同伴……)
他想起了姬矢准前辈和其他适能者传承的光芒,那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种责任的传递。守护,从来不是独自一人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中的痛苦逐渐被一种更加坚毅的光芒所取代。他看向楠队长,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重新凝聚的力量:
“现在……外面的情况,到底有多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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