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土路,沉闷的车厢。
终于在一声沉闷的刹车声中车停了下来,林知意揉了揉被颠得发麻的胳膊,推开了面包车的车门。
映入眼帘的是两扇巨大的铁门,门上挂着白底黑字的牌子——“砺剑应急救援培训基地”。
林知意拎着行李下车,远处训练场上,几组人正在紧张地操作担架、练习绳结,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汗水的气息,一种紧张的氛围瞬间扑面而来。
“到了到了!都下车!行李拿好!按顺序到那边门口登记!”司机师傅操着浓重的口音喊道。
林知意跟着其他几个同车而来的学员,走向基地入口处的一个临时登记点。
报到流程简洁高效,领取的物资里,除了作训服,还有一本厚厚的《救援基础手册》和一套个人防护装备。
林知意按照门牌号找到三楼最东边的房间——307。
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
房间不大,摆着四张上床下桌的组合床,瞬间就让林知意感觉回到了大学。
靠窗的下铺已经有人了,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正背对着门口,极其专注地用一把小尺子比量着,试图将那条军绿色床单的边角折出绝对笔直的九十度线。
听到开门声,女孩受惊般转过身,露出一张清秀但略显苍白的面孔,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
“你……你好,我叫何春慧。”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点不确定和紧张。
“你好,我是林知意。”林知意回以一个友善的微笑,感觉这个室友像是一碰就会缩回壳里的含羞草。
她选了何春慧对面的下铺,开始摆放自己简单的行李。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初次见面的尴尬,只有整理物品的窸窣声。
何春慧似乎不太擅长主动交流,只是偶尔偷偷抬眼打量一下林知意。
就在这时,宿舍门“哐”一声被猛地撞开,一个身影带着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活力四射得几乎要溢出来,差点跟正在弯腰铺床的林知意撞个满怀。
“哎哟喂!对不住对不住!这破门轴该上油了!”来人是个看起来风风火火的姑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扎着利落的高马尾,浑身散发着仿佛永远耗不尽的热情。
她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背包,砰地一声扔到了靠门的那张床上。
“我叫方静!方圆的方,安静的静!”她嗓门亮堂,笑容灿烂,瞬间就像个小太阳一样驱散了宿舍里那点沉闷的生疏感,“你们就是我的新室友吧?以后咱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啦!”
“我叫林知意,这是何春慧。”林知意瞬间对面前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有了好感,感觉她性格和苏蔓挺像的。
方静一边手脚麻利地把东西往柜子里塞,一边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地分享她刚打探来的“绝密情报”:
“我跟你们说,我刚在楼下听早来的几个哥们儿唠嗑,可吓人了!咱们这期的主教官姓赵,听说以前是特种部队退下来的,外号‘黑面神’,训起人来那叫一个六亲不认,光用眼神就能杀人于无形!”
说完她夸张地打了个寒颤。
“这还不算啥!”她压低声音,做出神秘兮兮的表情,“最要命的是管咱们后勤的那个女教官,姓郭,人送外号‘铁母鸡’!听说抠门刻薄到令人发指,以后咱们的吃喝拉撒睡都归她管,日子难过咯!”
她一边说一边做出牙疼的表情,活灵活现。
何春慧被她逗得忍不住捂嘴轻笑,连林知意也弯起了嘴角。
方静这种自来熟和乐观,在这种陌生紧张的环境里,莫名地让人轻松了不少。
下午三点,尖锐的集合哨声划破了基地的宁静,所有学员迅速跑到训练场集合。
主教官赵刚站在队伍前方,如同一座沉默的铁塔。
他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眼神扫过队列时,让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队伍瞬间鸦雀无声。他甚至没有用扩音器,洪亮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我叫赵刚。从今天起,是你们的主教官。”
“这里,是砺剑基地。不是让你们来镀金、来体验生活的游乐场!”
“救援,两个字,写起来简单,做起来,是要流血、流汗,甚至可能付出生命的!”
“训练,会很苦,非常苦!受不了的,趁早离开,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听明白没有?!”
“明白!”学员们下意识地齐声吼道,声音在操场上空回荡。
赵刚的发言简短、粗暴,没有任何温情脉脉的鼓励,只有赤裸裸的现实和铁一般的规则。
但奇异地,这种直白反而激发了许多人骨子里的血性,包括林知意。她感到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一种混合着畏惧和兴奋的情绪在蔓延。
然而,赵刚带来的压迫感还未消散,另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身影出现了。
后勤教官郭长林迈着利落却透着刻板的步子走到队列前。她个子不高,身材干瘦,穿着熨帖得一丝不苟的作训服,颧骨很高,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看人的眼神锐利得像两把锥子,仿佛能剐下每个人一层皮。
“我叫郭长林!长是长短的长,林是树林的林!”她的声音尖细,穿透力极强,与赵刚的低沉形成鲜明对比,“我负责你们的后勤保障、内务卫生、装备管理!”
开营仪式简短有力,林知意恍惚地真的觉得自己回到了大学,现在正是军训的时候,
发放个人基础装备时,郭长林的“抠门”展现得淋漓尽致。
从作战靴、背包到水壶、指南针,每一件她都登记造册,反复检查,稍有使用痕迹或她认为的“瑕疵”,就要絮叨半天,仿佛发放的是她自家的传家宝。
整个领取过程缓慢而压抑,空气中弥漫着她的不满和学员们的敢怒不敢言。
开营之后就直接开始了实操训练:基础绳结与担架捆绑。
赵刚亲自演示,动作干净利落,讲解清晰:“这个称人结,打错了,人可能会从半空掉下来。这个担架固定,绑不牢,转运途中就会造成二次伤害。”
练习时,教官们穿梭指导,气氛严肃专注。
结束了半天的训练,晚上,林知意躺在坚硬的板床上,身体像散架一样疲惫。
方静早就吵着累了要睡觉,何春慧似乎也已经睡着了。
窗外是一阵一阵的虫鸣,忽然让林知意觉得自己躺在老家的床上,也是这种虫鸣……
她脑子里突然出现那个人……她甩了甩头,翻了身,慢慢睡了过去。
而她绝不会想到,就在几百米外,基地那栋不起眼的附属楼二层——医务室的灯光,至今还亮着。
陈晚风站在窗边,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与他气质完全不搭的白色护工服。
他让黎昀打通了关系,通过砺剑培训基地的负责人,将自己带进了基层医疗支援小组内,这个小组主要是负责内部队员的医疗,这也是他能想到的离她最近的地方了。
陈晚风环顾着这间狭小的值班室,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他要学习的不仅是包扎伤口,更是如何完美地扮演一个陌生人,如何克制住每一次想要寻找她身影的冲动。
林知意翻了个身,似乎是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命运的丝线,已在暗处悄然重新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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