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成功了。”盖亚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那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她用自己的神躯,加上几枚主神级别的神格,成功地将世界壁垒,炸开了一个缺口。”
她缓缓站起身,那如同山峦般古老而沉稳的身躯,带着大地的厚重感,一步步走向瘫软在地、泣不成声的赫柏。
“那巨大的响动,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惊雷,将我从沉睡的混沌中惊醒。说来奇怪,在那整个过程中,苏醒的原始神,只有我一位。”
“我苏醒后,第一时间便赶到了那壁垒破碎之地。”
盖亚的目光飘向远方,仿佛在回望那个遥远的瞬间,“塔纳托斯当时也在那里。”
“而当时的塔纳托斯,做出了一个我和法则都始料未及的举动。”
赫柏的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中充满了茫然与一丝好奇,静静地听着盖亚的叙述。
“他无视了周围崩塌的空间,无视了法则可能降下的怒火,直接抱起了还在昏迷中的你,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出了我们的世界,坠入了那片混沌无光、万物未生的虚空中。”
“法则彻底震怒了,祂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亲手塑造的‘傀儡’,竟然会做出如此叛逆的举动。”
盖亚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了然,“现在细细想来,这一切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谁希望一出生就如此孱弱?谁希望本该属于自己的权柄与力量,被法则死死压制?谁又希望要经历那些连凡人都难以忍受的屈辱与痛苦?”
“每当塔纳托斯主导诸神黄昏时,他便会恢复关于循环的记忆。他知道,这个世界正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毁灭与重生的悲剧。”
“他不愿意再继续下去,不愿意再像提线木偶一样,生活在法则的严密注视之下。所以,他选择了逃跑。”
“塔纳托斯带你一同逃脱,或许是因为你们同命相怜——同样不受父神的重视,同样神力低微,同样被当做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物件,一个没有自我的傀儡。”
“法则的愤怒可想而知,祂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得力的‘执行者’,居然会背叛祂。”
“最后的结果,你们还是被法则抓了回来。但塔纳托斯带你逃离的这个举动,却让法则产生了新的‘兴趣’。”
“法则无法理解,向来冷漠、视万物为尘埃的塔纳托斯,为什么要帮助一个神力低微,甚至早已嫁为人妻的你。”
“塔纳托斯不是最厌恶凡俗的‘肮脏’吗?”
“为了弄清这一点,法则直接控制了塔纳托斯的意志,强迫他解答祂的疑惑。”
“直到那时,法则才明白,塔纳托斯抱起你的真正原因,仅仅是因为赫拉的行为触动了他。”
盖亚看着赫柏,眼神复杂,“一个从小就没有感受过任何亲情与关怀的神只,第一次目睹一位母神为了拯救女儿,不惜牺牲一切、甚至打破时间壁垒的壮举,他内心深处那根从未被触碰过的弦,被拨动了。”
“塔纳托斯,是法则最为不可或缺的工具。祂是死亡的具象化,是万物终结的必然。因此,法则绝对不允许他产生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
“经历了那次逃亡,法则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味的压迫,只会催生更强烈的叛逆。”
“所以,祂需要给塔纳托斯一个‘软肋’,同时也放松一些对他的掌控,让他看似拥有了自由意志,实则更加牢固地被束缚。”
“而那个软肋,就是你,赫柏。”
赫柏的心猛地一沉。
“选择你的原因非常简单。”盖亚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在你们被法则抓回之前,你们在那片混沌虚空中,曾有过一段相依为命的时光。”
“法则看到了,塔纳托斯在那种绝境下,从未想过抛弃你、独自离开,而是一直把你带在身边,护你周全。”
“所以,法则认为,你们这一对,还是有一些‘感情基础’的。”
“祂觉得,这步棋,能成。”
“我想,法则在将你们抓回这个世界之前,祂的目光也扫过了其他世界的变迁。”
“或许是看到了‘穿越者’这类存在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变数和羁绊,所以才会伪造出你们是穿越者的记忆。”
“你们被抓回来之后,法则直接清除了你们在虚空之中的真实记忆,然后精心伪造了你们关于‘前世’的记忆,让你们深信不疑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法则的算计很精准:只有共享一个‘唯一的秘密’,才能让你们的关系迅速变得紧密。让你们以为,在这个陌生的神话世界里,对方是唯一知道自己来历、唯一能理解自己思乡之苦的人。”
“这样一来,你,赫柏,就成了那个完美的平衡点——既能让塔纳托斯继续心甘情愿地执行祂的意志,又能通过你,牢牢牵制住这个曾经试图背叛的死神。”
“这一世,法则确实放松了对塔纳托斯的掌控。他一出生便已是主神级别,拥有着完整的死亡权柄,不再像过去那样被分割削弱。”
“你要明白,塔纳托斯过去之所以会被分割权柄,归根到底,是因为他差点改变了历史的走向,这是法则不可逾越的底线。”
“也正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法则才决定让你提前诞生,好让你能尽早地、无缝隙地嵌入祂为塔纳托斯布下的这张网。”
赫柏是法则为了困住塔纳托斯而精心打造的一枚棋子。
一个“软肋”。一个让那把名为“死亡”的利刃,能够被牢牢握在掌心的“刀柄”。
那所谓的“前世记忆”,那对父母模糊的面容,不过是法则为了让这枚棋子更“好用”,更能贴近目标而编造的谎言。
她为之悲伤、为之思念的一切,都从未真实存在过。
“同命相怜”,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捆绑。
“唯一理解”,只是囚禁彼此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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