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被赫柏满心牵挂的宙斯,究竟身处何方?
答案,埃埃亚岛。
没错,正是那位以巫术闻名于世、能将凡人化为牲畜的女巫喀耳刻,世代居住的神秘岛屿。
岛屿深处的石殿内,空气仿佛凝结成冰。
墨提斯一袭深紫色长袍曳地,银灰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压抑千年的怒火与冷冽,她死死盯着被无形锁链缚在黑曜石王座上的宙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宙斯垂眸打量着身上的锁链,又抬眼望向眼前这位既陌生又熟悉的女神。
她的轮廓依稀是记忆中那位聪慧绝伦的 海洋女神,可眉宇间的锋芒与冰冷,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疏离。然而,灵魂深处那股源自本源的悸动却愈发强烈,如同磁石相吸,让他瞬间笃定:墨提斯,他终于找到了。
几个小时前,宙斯特意支开了赫拉,让她返回海洋之域,向泰坦时期的海洋神只打探墨提斯的下落。而他自己,则循着神魂深处与墨提斯本源相连的那丝微弱羁绊,一路追寻,跨越了重重海域与迷雾。
找到是真的找到了。
可此刻的宙斯,早已没了往日神王的威严。
他周身的神力被锁链死死禁锢,磅礴的神性被压缩在凡胎般的躯壳里,只剩下一丝微弱的神元支撑,宛如一个空有不朽生命、却无半分神力的半神凡人。
指尖再无雷霆奔涌,眸中也没了执掌天地的神光,只剩下凡人般的困惑与不甘。
“还真是天大的讽刺。”墨提斯缓缓踱步至宙斯面前,高跟鞋踩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昔日在奥林匹斯山巅高高在上、执掌万物的神王大人,如今竟成了个连神力都调动不了的‘废神’,和那些任人宰割的人类又有什么两样?”
她此刻无比庆幸,埃埃亚岛的其他宁芙与侍从早已沉入梦乡,否则若是让旁人瞧见昔日神王这般狼狈模样,不知要掀起怎样的波澜。
宙斯挣扎了一下,锁链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却纹丝不动。
他环顾四周,石殿内壁刻满了古老而晦涩的巫术符文,殿外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夹杂着岛上奇花异草的清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巫术气息。
这是一座他从未见过的岛屿,可冥冥之中,又有一股强烈的熟悉感萦绕心头,仿佛在遥远的过去,他曾踏足过这片土地。
“墨提斯,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宙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为什么我动用不了神力?这锁链是什么来头?”
他的目光在符文与锁链间流转,心中满是疑惑。
“你不是已经来过这里一次吗?”墨提斯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为了拉拢那位曾经的太阳神长女,为了你的奥林匹斯,为了你的统治。”
法则亲手抹去了多少神明的记忆,又篡改了多少真相。
墨提斯已经不知道了,只觉得无比可笑。
那一场席卷众神的记忆大清洗,改变了太多神明的命运与认知。
哪怕是强如冥界死神塔纳托斯,记忆也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就连眼前这位自视甚高的神王,也早已分不清何为真实,何为虚假。
宙斯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前任太阳神长女……赫利俄斯的长女……
巫女,喀耳刻。
在他被篡改过的记忆里,这位巫女性情孤僻,是自愿来到这座偏远岛屿隐居的,关于她的记载寥寥无几,仿佛只是众神谱系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
可墨提斯的话,却像一把钥匙,撬开了他记忆深处的一道缝隙。
“喀耳刻是站在塔纳托斯那边的。”宙斯猛地抬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语气虽是疑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她现在和赫菲斯托斯一起在冥界,塔纳托斯想拉拢赫菲斯托斯,借助他的锻造之力对抗奥林匹斯,对吧?”
他可没忘记,当初正是赫菲斯托斯,以一己之力挣脱了记忆的枷锁,用那把亲手锻造的巨斧,狠狠扯下了覆盖在众神头顶、被篡改千年的真相面纱。
宙斯心中暗惊,他一直以为,这位被赫拉嫌弃、出身略显卑微的长子,顶多只是在锻造技艺上天赋异禀,能与那些曾为初代神王打造兵器的独眼巨人相提并论。
却从未想过,在洞悉真相、洞察人心的智慧领域,赫菲斯托斯竟也丝毫不输于他这位神王,甚至远超许多老牌神明。
墨提斯看着宙斯眼中那迟来的震惊与恍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决绝的弧度,声音里满是千年积怨酿成的嘲讽与释然:“宙斯,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话音未落,一道裹挟着毁灭气息的黑色光柱骤然从天地交界之处冲天而起,光柱粗壮如擎天巨柱,顶端炸开漫天黑雾,竟硬生生将澄澈的天幕染成了血色。
那红色不是晚霞的绚烂,而是浸透了死亡与混沌的暗沉,如同天地倒悬、血海倾覆,连空气都弥漫开铁锈般的腥气,压得众神心头沉甸甸的。
宙斯猛地抬头,目光死死锁在那片血色天空上,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身为神王,他见过无数风浪,却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的威压。
那股力量原始、狂暴,带着超越奥林匹斯众神认知的混沌气息,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深渊。
心中的惊愕如同潮水般翻涌,几乎要冲垮他最后的镇定,他下意识地想要调动神力,却只感受到锁链传来的刺骨寒意,体内的神元依旧沉寂如死。
“也是时候了。”墨提斯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眼底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复仇的快意,也有对未来的凝重,“宙斯,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当年不惜一切也要对抗的敌人是谁吗?现在,准备好真正体验一下那些原始神明的恐怖实力了。”
话音落下,墨提斯周身爆发出璀璨的淡蓝色神力,她双手结印,口中吟诵起古老晦涩的咒文。
整座埃埃亚岛仿佛被唤醒的巨兽,地面震颤,岛屿边缘升起一道道半透明的光盾,光盾上刻满了防御与净化的符文,将血色天空散逸的混沌气息隔绝在外。
这是喀耳刻与她联手布下的终极保护机制,沉睡千年,只为今日抵御浩劫。
冥界,终年昏暗的天空此刻被血色映照,更添了几分诡异与压抑。
忒弥斯与喀耳刻正站在冥河之畔,商议着如何阻止塔纳托斯的疯狂计划,却被这道冲天光柱与血色天幕惊得同时抬头。
忒弥斯手中的正义天平剧烈晃动,“谎言”的虚影几乎要被血色气息吞噬,她眉头紧蹙,声音里满是焦灼与担忧:“塔纳托斯,你到底想干什么?!”
喀耳刻的脸色则瞬间变得惨白,指尖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悔恨与恐惧。
她死死盯着那道黑色光柱,咬牙切齿地低语:“双体一魂,那终究是逆天大忌!当初我就该阻止你!”
当年,她尚是心高气傲的太阳神长女,被塔纳托斯描绘的“颠覆秩序、重塑众神格局”的大话所诱,一时糊涂,竟帮他创造出了这足以引发混沌的禁忌巫术。
此刻看着天空的异象,她恨不得回到过去,打死那个被野心冲昏头脑的自己——她怎么会相信塔纳托斯的鬼话,造出如此毁灭性的东西?
冥王神殿内,哈迪斯端坐于冥铁王座上,黑袍曳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但此刻,他却微微前倾身体,重新打量着眼前那道虚无缥缈的光影。
那是冥界诞生之初便已存在的古老意志,缥缈却威严,带着时间沉淀的厚重与残酷。
就在几分钟前,这股意志突然降临,无视了神殿的重重禁制,径直出现在他面前,语气平静地提出一笔交易,又缓缓道出了一个被掩盖了千年的真相。
那真相如此痛苦而残忍,哪怕是早已看淡生死的哈迪斯,也不由得心头一震,看向光影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与凝重。
海界,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幸存的奥林匹斯神明与海界神只们纷纷驻足,目光一致投向那道贯穿天地的红色光柱与血色天幕。
海风裹挟着浓郁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让众神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后怕。
那不是普通的危险,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直面死亡的窒息感,仿佛下一秒,他们就会被这混沌之力彻底吞噬。
大地之上,赫柏的心早已被慌张填满,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乱作一团。
她顾不上多想,周身绽放出柔和却坚定的神力,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道红色光柱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一遍遍地嘶吼:塔纳托斯,你绝对不能出事!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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