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天在前引路,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肃穆与庄重。他们并未在宏伟的主宅内停留,而是绕过几处回廊,穿过一道隐蔽在假山瀑布后的月洞门,踏入了一片更为幽深的庭院。这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带着山腹特有的清凉与湿润,四周古木参天,枝叶蔽日,使得光线骤然暗淡下来。
“秦先生,苏小姐,血狼先生,请随我来。”林震天在一面爬满青藤、看似寻常的石壁前停下脚步。他伸出手,依照某种玄奥的序列,在石壁几处不起眼的凸起上或轻或重地按动。伴随着一阵低沉的机械运转声,厚重的石壁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幽深洞口。
一股混合着陈旧石料、千年檀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阴冷邪气的复杂气息,从洞内扑面而来。苏清雨下意识地靠近了秦渊一步,这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血狼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身体微微前倾,已然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
“此乃我林家真正的核心禁地,历代唯有家主与太上长老方可踏入。”林震天沉声解释,率先步入其中。通道两侧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镶嵌着一颗鹅卵石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而持久的光芒,照亮了前路。
通道向下倾斜,深入山腹。越是往里,那股阴冷邪气便越是清晰,甚至隐隐能听到一种极低频的、如同无数细碎低语般的嘶鸣,扰得人心神不宁。连林震天和随后跟来的三位太上长老,呼吸都不由得粗重了几分,显然每次来到这里,对他们而言都是一种负担。
行了约莫百步,眼前豁然开朗,一间极为开阔的天然石室出现在眼前。石室穹顶高悬,其上竟天然形成北斗七星的图案,七颗硕大的夜明珠精准地镶嵌在星位,投下清辉。四周石壁光滑如镜,刻画着无数繁复而古老的阵纹,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毫光,显然是在全力运转,压制着石室中央那件物事。
密室中央,是一座高出地面的圆形石台,石台本身也刻满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而在石台之上,一枚巴掌大小、通体莹白、边缘环绕云纹、中央天然生成龙形印记的玉璧,正被一股浓稠如墨、仿佛拥有生命般不断蠕动、翻涌的漆黑能量死死缠绕、包裹!
那便是龙魂玉璧的碎片!
但与秦渊体内那块纯净无瑕、充满神圣龙威的碎片截然不同,眼前的玉璧,宛如落入蛛网的珍蝶,正在做最后的、无力的挣扎。它本身莹润的光华已被压缩到极致,仅在核心处顽强地闪烁着一丝微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那漆黑的能量——林家人口中的“阴魔种”——如同活物般伸出无数触须般的细丝,不仅侵蚀玉璧,更试图突破石台阵法的束缚,丝丝缕缕的黑气与阵法毫光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响,偶尔甚至爆开一小团诡异的黑雾。
玉璧在微微震颤,那并非物理上的震动,而是一种灵性层面的哀鸣,传递出一种被污秽、被吞噬的巨大痛苦与绝望。
“秦先生,您请看……”林震天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痛与无力,“这便是那祸根。三个月前,它毫无征兆地出现,如附骨之疽,不仅污秽圣物,更在疯狂汲取我林家祖地灵脉之源!族中子弟近日修炼,轻则内力滞涩,重则心神受创,滋生幻象,已有数位优秀苗子险些……险些废掉!”
那位红脸长老,名为林震岳,是林震天的族弟,脾气最为火爆,此刻却也只能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虎目含泪,低吼道:“可恨!我等想尽办法,纯阳内力、佛道秘法、甚至动用最新科技的粒子震荡器,皆奈何不了这鬼东西分毫!它……它仿佛能吞噬一切能量,反而壮大自身!”
面容清癯的二长老林远玄,长叹一声,那叹息中充满了岁月积累下的疲惫与智慧无法解决问题的挫败:“古籍中仅有只言片语,称此类邪物为‘阴魔种’,乃天地至阴至邪之气所化,一旦沾染,非大神通、大法力不可解。难道……我林家百年基业,真的要毁于一旦?我等……实乃林氏罪人!”
最后那位一直沉默寡言的三长老林守拙,忽然向前一步,对着秦渊,竟是深深一揖到地,语气带着一种摒弃了所有尊严与骄傲的恳求:“秦先生!您慧眼如炬,神通广大,既能一语道破我林家‘裂石拳’百年无人能察之弊,恳请您……恳请您再发慈悲,看看这玉璧之厄,是否还有一线生机?若能解救,林家上下,愿奉先生为主,永世不忘大恩!”
四位在江北跺跺脚都能震三震的人物,此刻在家族存亡的危机面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位看似年轻的过分的陌生人身上。密室内,绝望、哀痛、屈辱与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交织,空气沉重得几乎要凝固。苏清雨看着那挣扎的玉璧,感受着几位老人那发自骨髓的绝望,心紧紧地揪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望向秦渊,此刻,他是这片绝望中唯一的光。
就在这压抑到极致,连呼吸都感到困难的时刻——
一声极轻、极淡,甚至带着一丝慵懒与玩味的轻笑,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呵。”
秦渊缓缓摇了摇头,那眼神,如同一位学贯古今的大学者,在审视一份漏洞百出、臆想连篇的拙劣论文,充满了毋庸置疑的居高临下与一丝……无奈?
“林家主,诸位长老,”他语调平和,却字字清晰,如同玉磬轻鸣,敲打在每个人紧绷的心弦上,“看来,你们林家是被一个**学艺不精的半吊子,给吓破胆了。”
他无视众人脸上瞬间凝固的错愕、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冒犯的愠怒,信步上前,径直走到那散发着不祥与邪恶气息的石台前,随意地指了指那团连复合阵法都能侵蚀的恐怖黑气,仿佛在点评一道品相不佳的菜肴。
“你们看,”他语气轻松,如同在授课,“此物色厉内荏,聚而不凝,邪而不古,暴戾有余,后劲不足。能量波动看似汹涌,实则内部结构松散,充满了强行拼凑的痕迹。这根本不是什么天地生成的‘阴魔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林家众人,一字一句地给出了最终的判定:
“这不过是一缕‘九幽蚀心咒’施展失败后,侥幸残留下来、未曾完全消散的**咒力残渣**罢了。它侥幸附着在玉璧这等灵物之上,靠着吸食灵脉苟延残喘,装神弄鬼。这等货色,放在远古时期,连被正式记录在《万咒谱》上的资格都没有。”
他偏过头,看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林震天,语气里的那种理所当然的轻视,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具冲击力:“就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边角料,也配让你们如临大敌,惶惶不可终日,甚至尊称其为‘魔种’?”
“……”
密室之内,落针可闻。林家众人脸上的绝望、哀求、愠怒,瞬间碎裂,被一种极致的荒谬、震撼以及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狂喜所取代。困扰他们数月,让整个家族陷入末日恐慌的灭顶之灾,在对方口中,竟然只是……“残渣”、“边角料”、“不上台面”?
但秦渊脸上的最后一丝慵懒与玩味,在下一刻悄然消散,如同被寒风吹灭的烛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本质的冰冷锐利。他并未伸手触碰那团黑气,只是微微阖上双眼,周身一股无形无质,却浩渺如渊的灵觉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而出,深入感知着那黑气核心深处,那一丝微弱、却带着独特印记的邪恶本源。
那是一种……充满了禁锢、腐朽、堕落与绝对毁灭**特质的熟悉气息。这气息,与他灵魂深处那高傲的龙魂传承产生了剧烈的排斥与躁动,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厌恶与杀意,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
数秒后,秦渊缓缓睁眸,眼底已是一片毫无温度的森寒,仿佛万载不化的玄冰。他目光如刀,扫过仍处于巨大信息冲击中的林家众人。
“不过,”他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密室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连那跳跃的阵法毫光似乎都凝滞了一瞬,“你们倒也没完全错怪它。这缕残渣的本源,确实来自一个专门玩弄这种阴秽、禁锢之力,见不得光的地方。”
他抬起手,指尖遥遥指向那团依旧在张牙舞爪的黑气,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
“这股令人作呕的、试图束缚和玷污一切生机的味道……”
“——是‘神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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