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之蛹”的沉默持续了数个呼吸(感知上的),那庞大的暗红色阴影缓缓波动,仿佛在调动着被漫长囚禁岁月尘封的、最为核心也最为痛苦的记忆碎片。
“……承诺……”它的意念带着一种古老的疲惫与一丝释然,“……便予你……这沉沦之灵……最后的……馈赠……”
没有光芒,没有能量的传递。一段极度压缩、充满了扭曲与断裂感的信息洪流,直接涌入叶凡的意识核心。这信息并非有序的语言或图像,而更像是一场支离破碎的噩梦,夹杂着那个纪元最后时刻的极致恐惧、不甘以及对某些终极真相的惊鸿一瞥。
叶凡那刚刚稳定、内蕴暗金核心的混沌意识,全力运转,如同最精密的筛网,艰难地梳理、解读着这些破碎的信息。
他“看”到了:
画面一: 那扇“超脱之门”并非想象中的光辉神圣,反而更像是一个……不断吞噬一切的漩涡边缘!其门扉之后,并非更高的维度或乐园,而是一片无法用任何现有逻辑理解的、由纯粹“可能性”与“不可能性”交织成的混沌海!那个纪元的超脱之桥,并非被“反噬之力”摧毁,而是在触及门扉的瞬间,其自身存在的“定义”被门后的混沌海彻底冲刷、解构!他们不是被攻击,而是如同滴入大海的水滴,瞬间“融化”了!所谓的“失败”,是他们未能在那片混沌海中维持住自身独立的“存在形态”!
画面二: 在纪元文明冲击超脱之前,监察者的力量并未如此无孔不入,其“秩序基准点”也并非绝对。但在超脱失败、纪元痕迹被混沌海反向冲刷湮灭的刹那,一股冰冷、绝对、带着某种……恐惧(?!)意味的意志,自那混沌海的深处(或与之相关的某个层面)降临,强行固化了那片区域的规则,设立了那个绝对化的“秩序基准点”,并将“终末之蛹”这失败的残骸定义为必须囚禁的“高危异常”!监察者,似乎是在“超脱之门”出现变故后,才真正开始以如此极端的方式维系“秩序”!
画面三: 最核心、也最模糊的一个碎片——关于“秩序基准点”的源头。信息极度残缺,只能隐约感知到,那“基准点”并非某个具体存在的意志,而更像是一种……被写入宇宙底层规则的、自动运行的“安全协议”!其核心指令似乎并非“创造完美”,而是……“防止同化” ?防止被那门后的混沌海所“同化”?监察者自身,似乎也在这“协议”的管辖与驱动之下!
信息洪流戛然而止。
叶凡的意识核心剧烈震荡,这些破碎的真相所带来的冲击,丝毫不亚于刚才承受的终焉真意!
超脱之门后是解构一切的混沌海?
监察者及其“秩序基准点”是在“超脱失败”事件后才被强化的?
“秩序基准点”的本质,可能是一个旨在“防止同化”的宇宙级安全协议?
这一切,彻底颠覆了叶凡,乃至整个联盟对监察者、对超脱的认知!
监察者可能并非单纯的“邪恶园丁”,它们或许也是某种规则下的“执行者”,甚至可能是……被困在笼中的看守?而它们所恐惧的,是那扇门后能够解构一切的混沌海?
那么,林玄牺牲自我叩开的“超脱之门”,连接的又是何处?是同一片混沌海吗?为何“太初”世界能在其中生存繁衍?
无数的疑问如同潮水般涌来。
“终末之蛹”传递完信息后,似乎耗尽了不少力量,蛹体的光芒黯淡了许多,意念也变得更加微弱:“……这便是……吾等用毁灭换来的……真相碎片……混沌行者……你的路……或许比吾等……更加艰险……但也可能……更加接近……本质……”
它不再言语,庞大的阴影缓缓沉寂下去,仿佛再次陷入了漫长的沉睡,只留下那永恒的怨念与一丝刚刚被勾起的、对未知结局的复杂期待。
叶凡深深看了一眼那暗红色的囚笼,意念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敬意:“多谢。”
没有再多停留,他收敛心神,暗混沌色(内蕴暗金)的流光转身,沿着来路,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静滞牢狱”。
这一次,他没有遭遇任何阻拦。或许是“混沌覆盖”理论的运用更加纯熟,或许是那“终末之蛹”在沉寂前,以其残留的影响力,微妙地干扰了牢狱的监控。
当叶凡的意识重新在概念网络中凝聚时,所有联盟成员都能感受到他带来的那股沉重而颠覆性的信息波动。
“叶凡道友!”月琉璃的意念第一时间传来,充满了关切与如释重负。
叶玄的青衫虚影目光凝重,他显然也感知到了那些信息碎片的非同小可:“看来,你带回了足以改变我等认知的情报。”
叶凡没有耽搁,立刻将梳理后的关键信息——关于“超脱之门”后的混沌海、监察者力量在“失败事件”后的强化、以及“秩序基准点”可能是“防止同化”的安全协议等推测——共享给了所有联盟成员。
概念网络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些信息太过震撼,几乎推翻了他们之前所有的假设。
“逻辑重构中……”“逻辑体”的光核疯狂闪烁,显然在进行着庞大的数据重组与推演,“如果‘秩序基准点’是‘安全协议’,那么监察者的所有行为,包括‘收割’,都可以被解释为对协议的执行。其最终目的,可能是维持当前宇宙结构的‘稳定性’,避免被门后混沌海‘同化’。”
“如此说来,吾等抗争,并非单纯对抗‘暴政’,而是在挑战维系宇宙存在的‘底层规则’?”战碑之灵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
“但这‘规则’……囚禁自由,抹杀变量,定义失败……便是正确的吗?”守墓人的意念带着质疑。
织梦者的意念也传来波动:“……那林玄道友……叩开的门……又通往何处……”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叶玄与叶凡。
叶玄沉吟片刻,缓缓道:“门后皆为混沌海,未必是坏事。或许,林玄道友所至之海,与此纪元所遇之海,并非同一‘流域’,或处于不同‘状态’。亦或许,‘混沌覆盖’与‘混沌重构’之道,正是应对那片混沌海,乃至应对这‘安全协议’的关键。”
他看向叶凡,眼中带着赞许与更深远的期待:“叶凡道友于终焉中重构自身,初悟平衡寂灭与新生之道。此道,或许正是打破这僵局,在这‘安全协议’与‘混沌海’的夹缝中,为众生开辟第三条路的关键!”
叶凡感受着自身核心那抹暗金之光,回想起在终焉洪流中领悟的“寂灭中的新生,否定中的肯定”,心中豁然开朗。
前方的道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但至少,他们终于窥见了敌人力量体系的一角真相,也找到了自身道路与之抗衡的、独一无二的可能性。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需要验证这些推测。”叶凡的意念重新变得坚定,“同时,必须加速‘混沌覆盖’与‘混沌重构’的研究与应用。下一次,‘收割’再来时,我们绝不能仅仅被动防御!”
联盟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浩瀚而未知的原初之海,以及隐藏在其背后的、关乎宇宙存续的终极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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