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血海,如今的“血海乐园”(火麟飞命名)建设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在火麟飞那不讲道理的“优化”能力下,魔宫废墟被改造成了颇具现代感(混搭幽冥风格)的滨海别墅群,血海上漂浮着几个能量驱动的娱乐设施(虽然目前只有火麟飞自己敢玩),连岸边的黑色沙滩上都摆上了一排躺椅和遮阳伞(伞面由发光植物编织,模拟阳光)。
玄夜已经习惯了火麟飞的各种奇思妙想,甚至开始觉得这片被改造得有些不伦不类的土地,确实比过去阴森死寂的样子顺眼许多。他正坐在一把躺椅上,看着火麟飞指挥几个修罗工匠安装一个巨大的、会发光的摩天轮(?)模型,唇角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就在这时,一股清正平和、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威严气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血海边缘。
玄夜瞬间警觉,紫眸锐利地望向气息来源。这股气息……并非纯粹的仙灵之气,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灵魂深处都感到悸动的熟悉感……
只见一名身着月白长袍、容颜清俊绝伦、气质高华如九天明月的青年,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眉宇间带着一抹淡淡的忧郁,眼神清澈却深邃,正复杂地望向玄夜所在的方向。
正是应渊帝君。
玄夜瞳孔微缩。天界帝君,为何孤身来此?而且,为何自己会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年轻人,产生一种如此奇怪的……感应?
火麟飞也察觉到了陌生人的到来,他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飞了过来,落在玄夜身边,打量着应渊:“咦?新来的?哥们,你谁啊?看着挺面生,气质不错嘛!”
应渊的目光从玄夜身上移开,看向火麟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这幽冥血海之中,会有如此……跳脱的人物。他微微颔首,礼节周到却不失身份:“在下应渊,冒昧来访,有事请教修罗王。”
“应渊?”火麟飞挠了挠头,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他捅了捅身边的玄夜,“喂,玄夜,找你的?你朋友?”
玄夜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应渊,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和血脉深处的悸动越来越强烈,让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沉声开口,声音带着属于修罗王的冰冷威压:“天界帝君,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应渊面对玄夜的威压,神色不变,只是眼中那抹复杂之色更浓。他沉默片刻,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一枚散发着柔和光晕、形状奇特的玉佩静静悬浮。那玉佩上,萦绕着一丝与玄夜同源、却更加纯净平和的修罗族气息!
看到那枚玉佩的瞬间,玄夜浑身剧震!那玉佩……他认得!那是染青随身佩戴之物!上面残留的气息,分明是染青以自身精血融合了……他的修罗本源之力炼制而成!这是……这是……
“此物,乃吾母染青遗物。”应渊的声音平静,却如同惊雷,在玄夜耳边炸响,“母神临终前告知,凭此物,可寻吾生父。”
玄夜的大脑一片空白,紫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茫然和……一丝不敢置信的恐慌。母神?染青?生父?!
这个年轻人……是染青的孩子?!染青和他……有孩子?!
那这孩子……难道……是……他的?!
就在玄夜心神剧震,几乎无法思考之际,火麟飞看着那玉佩,又看看玄夜那副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再结合应渊的话,他那超越常人的直觉和联想能力瞬间发挥了作用!
“等等!染青?是不是你之前那个……相好的?”火麟飞猛地抓住玄夜的胳膊,眼睛瞪得溜圆,指着应渊,声音都提高了八度,“玄夜!这哥们说染青是他妈!还拿着信物来找爹!你你你……你连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儿子都不知道吗?!”
火麟飞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玄夜的心防。他猛地转头看向火麟飞,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和一种深切的痛苦,几乎是低吼出来:“我怎么会知道?!我与她……最后一次相见便是同归于尽!我如何得知她……她竟有了身孕?!这万年来,我根本不知他的存在!”
这话吼出,等于承认了应渊的身份!
玄夜紫眸中情绪翻涌,万年前的惨烈决战,染青决绝的眼神,自爆时那毁天灭地的光芒……无数被他刻意尘封的记忆碎片疯狂涌现!他一直以为,那场决绝之后,一切恩怨情仇都已烟消云散!他背负着对染青的愧疚和执念,以及改变族群命运的野心,孤独地度过了万年!
可现在,突然出现一个年轻人,拿着染青的信物,告诉他,他们有一个孩子!染青在最后时刻,孕育了他们的骨肉!而他却一无所知,缺席了这孩子整整万年的成长!
巨大的冲击和铺天盖地的愧疚感,如同幽冥血海的海水,瞬间将玄夜淹没。他脚步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得吓人。
应渊静静地看着失态的玄夜,看着他眼中那毫不作伪的震惊与痛苦,清澈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波动。他自幼便知生父是谁,也知父母之间的恩怨纠葛。此次前来,并非为了认亲,更多是为了解开一些关于母亲、关于自身的谜团。但看到玄夜如此反应,他心中亦不免泛起涟漪。
火麟飞看着玄夜这副样子,又看看对面那个气质清冷、眉眼间似乎还真和玄夜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的应渊,终于消化了这个惊天大瓜。
他拍了拍玄夜的背,语气难得地放软了些:“喂,喂!冷静点!这么大个儿子,天上掉下来的……虽然是晚了点,但总比没有强吧?你看人小伙子长得多俊!随你!”
然后他又对应渊扬了扬下巴,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嘿!应渊是吧?我叫火麟飞!算起来……呃,我应该是你……后爹?哎不管了!反正现在是一家人!别站着了,来来来,进屋坐!正好我新搞了点天界的果子,味道不错!”
火麟飞这通插科打诨,总算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尴尬。他不由分说,一手拉着还在失神状态的玄夜,一手热情地招呼着应渊,往那栋画风清奇的“海边别墅”里走去。
玄夜被动地跟着,目光却始终无法从应渊身上移开。那血脉相连的感应越来越清晰,那眉宇间的痕迹……像染青的清冷,也像他自己的轮廓……万年的时光,错位的父子……这一切,太过突然,太过震撼。
而应渊,看着火麟飞这无比自然的“一家之主”做派,以及玄夜那明显处于混乱状态却并未反对的样子,清冷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些许……名为“困惑”的神情。
这幽冥血海,这修罗王,以及这位红发的……“后爹”?情况似乎比他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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