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宫,万年如一日的清冷。
白玉廊柱擎着雕花穹顶,地面光可鉴人,映出窗外流转的星子与宫内独坐的孤影。夜明珠柔和的光晕驱不散深入骨髓的寒意,这里太安静了,连仙侍们的脚步声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那位新晋天帝的沉思。
润玉搁下手中的朱笔,指尖按了按眉心。
登基不过月余,奏表却已堆积如山。有歌功颂德的,有陈情诉苦的,更有甚者,字里行间藏着绵里针,试探着新君的底线与能耐。他逐一审阅,批注,看似从容不迫,心底却是一片荒芜的冰原。
天帝之位,是他筹谋多年、踏着鲜血与背叛夺来的。可真正坐在这九重天至高之处,感受到的并非权柄在握的快意,而是无边无际的孤寂与沉重。旧日恩怨未消,新的暗流已然涌动。太微虽殒,荼姚虽囚,但这天界盘根错节的势力,远比想象中更难梳理。
他起身,踱步至窗边。浩瀚星河在眼前铺展,璀璨夺目,那是他曾经司掌的领域。如今,他拥有了整片星空,却失去了唯一想与之共赏的人。锦觅……这个名字在心尖划过,带起一阵细密而熟悉的钝痛。随即,被他强行压下,眸中恢复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是天帝润玉,不再是为情所困的夜神。脆弱与彷徨,是这深宫禁苑中最奢侈也最无用的东西。
忽然,天际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几不可闻的裂响。
润玉眉头微蹙,抬眸望去。但见星河深处,一点异样的赤芒以惊人的速度放大,拖曳出灼热的尾焰,竟直直朝着天庭禁地的方向坠来!那光芒炽烈,带着一股绝非此界仙灵的蛮横与灼热气息。
“呜——”几乎是同时,笼罩天庭的守护大阵发出了低沉的嗡鸣,示警的仙光瞬间点亮了夜空。
“何事?!”值守的仙将惊呼声从宫外传来,伴随着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润玉眸光一凛,方才的疲惫与慵懒瞬间扫空,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威压。他袖袍一拂,身形已化作一道清辉,消失在璇玑宫内,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回荡在空寂的大殿:“传令巡防司,严守各处要道,非朕令谕,不得妄动!”
轰——!!!
巨响从天庭边缘的观星台遗址传来,地面为之微微一震。那里曾是历代天帝观测星象、沟通天地的圣地,自上次天魔大战后便已荒废,设有强大禁制,等闲仙神不得入内。
润玉的身影最先出现在观星台上空。只见原本平整的白玉广场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坑内烟尘弥漫,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类似雷暴过后的臭氧气息,以及……一股蓬勃到近乎嚣张的生命力。
巡防司的天兵天将迅速赶到,为首的正是破军星君。他见到润玉,立刻躬身行礼:“陛下!臣等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润玉摆了摆手,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那片烟尘中心。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一个“东西”,活着,而且很强。
“戒备。”他淡淡吐出两个字。
天兵们立刻结阵,雪亮的兵刃出鞘,仙光闪烁,对准了深坑。
烟尘渐渐散去。
坑底景象显现。一个身影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伴随着一阵低低的嘟囔。
“咳咳……呸呸!这什么鬼地方,降落缓冲系统居然失灵了?苗条俊这个不靠谱的,回去非得让他给我检修一百遍……”
那是个青年男子,看身形约莫二十上下,穿着一身样式奇特的紧身战斗服,以红白二色为主,勾勒出挺拔矫健的身姿。一头火红的短发有些凌乱,却更添了几分不羁的气息。他正用力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动作间充满了活力和一种……与周遭庄严氛围格格不入的随意。
润玉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此人衣着、言谈皆非六界任何一族所知,尤其是他口中提到的“降落缓冲系统”、“检修”等词,更是闻所未闻。而且,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硬抗了守护大阵的部分威能和地面冲击,他竟然只是看起来有些狼狈,并未受重伤?
火麟飞(姑且先这么称呼他)拍完土,终于抬起头,环顾四周。当他看到周围严阵以待、仙气缭绕的天兵天将,以及高悬空中、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强大威压的润玉时,他非但没有露出惧色,反而眼睛一亮。
“哇哦!”他吹了声口哨,语气里满是惊叹和……欣赏?“这地方够气派!你们是……在拍戏?还是什么大型沉浸式角色扮演活动现场?这特效,这服装,绝了啊!”
破军星君厉声喝道:“大胆狂徒!擅闯天界禁地,惊扰圣驾,还不速速跪下伏法!”
“天界?禁地?”火麟飞眨了眨眼,一脸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们是神仙?啧,看起来是比我们那边庙里的雕像帅多了。”他的目光最终又落回了润玉身上,上下打量,尤其在那张清冷绝伦、此刻却因威严而更具魅力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特别是你,这位……大佬?你长得可真带劲!是这里的头儿吧?”
此言一出,全场皆寂。
天兵天将们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狂徒竟敢如此亵渎天帝陛下?!破军星君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手中长枪直指火麟飞:“放肆!竟敢对天帝陛下不敬!拿下!”
数名天兵应声而出,祭出缚仙索,朝着火麟飞扑去。
“哎哎哎,怎么还动手了呢?”火麟飞嘴上叫着,身体却灵活得像一尾游鱼。他也不见如何作势,只是脚下步伐变幻,身形几个闪烁,便轻松避开了缚仙索的缠绕。甚至还有闲暇点评两句:“速度太慢,角度也不对,你们这配合得多练练啊!”
他一边闪避,一边还有空对空中的润玉喊话:“喂,那位天帝大佬!我说真的,你长得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就是表情太冷了,多笑笑嘛!”
润玉的眉头越皱越紧。此人的言行举止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那种浑然天成的自信(或者说自恋),那种对危险和权威满不在乎的态度,以及那诡异莫测的身法……他绝非寻常之辈。
“退下。”润玉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清晰地传遍整个观星台。
正欲再次围攻的天兵们立刻止步,躬身退后。
润玉缓缓从空中落下,站在离火麟飞数丈远的地方,目光平静地审视着他。“汝,何人?从何而来?擅闯天界,意欲何为?”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压力,仿佛能冻结空气。
若是寻常仙魔,在这般威压之下,早已心神俱颤,跪地求饶。
然而火麟飞只是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凝重了些,他扭了扭脖子,浑不在意地迎着润玉的目光,笑容依旧阳光:“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超兽战队队长,火麟飞!从哪儿来……这个说来话长,大概就是另一个宇宙?至于来干嘛……我说是不小心掉进来的,你信吗?”
超兽战队?另一个宇宙?润玉心中疑窦更深。他暗中运转灵力探查,却发现对方体内能量运行方式迥异于仙、魔、人任何一族,磅礴而炽热,如同体内藏着一轮小小的太阳,却又内敛至极,难以捉摸其深浅。
“不小心?”润玉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没有弧度的冷笑,“观星台设有上古禁制,等闲难以靠近,更遑论穿透。汝之言,未免过于儿戏。”
“禁制?哦,你说那个像玻璃罩子一样的东西啊?”火麟飞挠了挠头,“是挺结实的,撞得我有点晕。不过好像也没完全挡住我嘛!”他语气里甚至还带着点小得意。
润玉:“……”他发现自己有点无法跟上对方的思路。那种将强大天庭守护禁制形容为“玻璃罩子”的轻描淡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
“陛下,此子满口胡言,行为诡异,定是妖邪无疑!请陛下下令,容臣等将其擒下,再细细拷问!”破军星君忍不住再次请命。
火麟飞一听,不乐意了:“哎,我说这位大叔,你怎么张口闭口就是妖邪?我火麟飞堂堂正正,宇宙的维护者,正义的伙伴!你看我哪里像坏人了?”他还特意挺了挺胸膛,展示自己“正义”的形象。
润玉沉默了片刻。直觉告诉他,这个名叫火麟飞的异界来客,或许……真的没有恶意。他的眼神太清澈,太直接,那种纯粹的好奇和自信,不像是伪装出来的。而且,他身上那股蓬勃的生机与光明气息,也与“妖邪”二字相去甚远。
但无论如何,一个来历不明、实力莫测的存在出现在天界禁地,绝不能放任不管。
“火麟飞。”润玉缓缓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无论汝所言是真是假,擅闯天界乃是事实。”
火麟飞看着他,眨了眨眼:“所以呢?要罚款?还是拘留?”
润玉被他这跳跃的思维弄得又是一滞,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朕需查清汝之来历。在此之间,汝需暂留天界,不得随意走动。”
“哦,就是软禁呗?”火麟飞恍然大悟,然后居然点了点头,“理解理解!毕竟我是外来户口嘛,是该接受调查。没问题!”他答应得异常爽快,反倒让准备费一番口舌的润玉有些意外。
“不过……”火麟飞话锋一转,笑嘻嘻地看着润玉,“我住哪儿?管饭吗?还有,天帝大佬,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叫你‘大佬’或者‘头儿’吧?太生分了!”
破军星君等人已经听得麻木了,只觉得这红毛小子胆大包天至极。
润玉深深地看了火麟飞一眼,对方那“自来熟”的态度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困扰。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
“朕名润玉。”他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语气依旧冷淡,“至于汝之居所……暂居璇玑宫偏殿。”将此人放在眼皮底下看管,是最稳妥的选择。
“润玉……嗯,好名字!跟你很配,温润如玉,就是冷了点。”火麟飞自顾自地品评着,然后大手一挥,“成!那就这么定了!走吧,润玉,带我去看看宿舍条件怎么样?这一路摔得我,得好好歇歇。”
他居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朝着润玉走来,仿佛两人是相识已久的朋友,而不是初次见面的看守与囚犯。
润玉看着他那张毫无阴霾、笑容灿烂的脸,心中第一次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这个异星来客,就像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不仅激起了涟漪,更可能,将彻底搅乱他刚刚归于“平静”的世界。
他转身,衣袂飘飞,朝着璇玑宫主殿走去,声音清冷地传来:“跟上。”
火麟飞咧嘴一笑,快步跟上,还不忘对旁边一脸戒备的破军星君等人挥挥手:“各位大哥辛苦啦,回见!”
只留下一众天兵天将在风中凌乱,以及夜空中那个巨大的坑洞,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颠覆他们认知的一切。
润玉走在前面,背脊挺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充满好奇与热度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如同冰雪,遇见了骄阳。
而这,仅仅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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