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辰确认任务的瞬间。
三十三天外,首阳山,八景宫。
这里是太清圣人的道场,是整个洪荒最为清静、最为无为的圣地。
万古以来,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一座终年丹火不熄的八卦炉,静静悬浮在宫殿中央。炉身之上,亿万道纹明灭,交织成最本源的阴阳大道,每一次呼吸般的吞吐,都引动着周天星辰的轨迹。
炉中,一枚九转金丹即将功成圆满。
那丹药之上,道韵流转,霞光万道,已然生出了些许灵智,散发着足以让大罗金仙都为之疯狂的香气。
蒲团之上,端坐着一道身影。
那身影仿佛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与清风流云无异,与山石草木无别。
无为而治。
无欲无求。
他便是太上老君,玄门大师兄,三清之首。
他的双目闭合,气息悠长,仿佛已经入定了亿万个元会,见证了宇宙的生灭,洞悉了万物的终始。
然而。
就在这一刹那。
那座亘古不动,仿佛与大道同存的八卦炉,炉身猛地一颤。
嗡!
一声沉闷的哀鸣,自炉身内部发出。
炉中那枚即将圆满的九转金丹,其上璀璨夺目的亿万道韵,光芒在顷刻间黯淡下去,其上刚刚诞生的灵性,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抹去,化作了一颗凡品。
蒲团之上,那道与天地合一的苍老身影,毫无征兆地剧烈一震。
他那双古井无波,仿佛映照着宇宙洪荒生灭轮回的眼眸,骤然睁开!
那不是苏醒。
那是一种源自神魂本源最深处的、被强行撕裂的剧痛,所带来的惊醒!
一道无形的利刃,不,比任何有形的利刃都要霸道,都要蛮横。
它无视了时间,无视了空间,无视了圣人布下的无为领域,直接作用于他的本源真灵之上。
一划而过!
粗暴,野蛮,不讲任何道理。
那道自他诞生之初便与他神魂紧密相连,是他大道根基的一部分,是他无为之道最强守护的至宝联系,被一股超越了天道,超越了他理解范畴的无上伟力,硬生生地,斩断了!
“噗!”
太上老君的身躯猛地前倾。
一缕刺目、蕴含着无上道韵的淡金色圣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出,洒落在身前光滑如镜的地砖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将那圣人道场的地面,都腐蚀出了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那张万古不变,无悲无喜,仿佛永远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骇然与暴怒交织的神情。
他的圣心,他的道,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
这是证道成圣以来,从未有过的重创!
他猛地抬手,五指箕张,指尖有无穷天机在混乱地翻涌、碰撞。
圣人一念,可知过去未来。
然而此刻,他眼前的天机却是一片混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成了一锅滚沸的粥。
“开!”
太上老君口中吐出一个冰冷的字节。
他身后的太极图虚影一闪而逝,强行镇压下混乱的天机,一道清晰的画面,终于呈现在他的圣心之中。
昆仑山。
玉虚宫。
那个让他印象深刻,身负无量因果的异数,杨辰!
那个异数的头顶,正悬浮着一座宝塔,一座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宝塔!
宝塔之上,玄黄之气垂落,功德之光普照,那股与他血脉相连的气息,正在以一种不可逆转的方式,与杨辰的神魂本源,彻底融合!
而在不远处,他的二弟,元始天尊,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这桩堪称洪荒开辟以来,最为荒唐,最为胆大包天的夺宝行径,在他的道场之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轰!!!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自太上老君的圣心深处,轰然爆发!
那张苍老的面庞,先是因难以置信而涨成猪肝色,随即因气血攻心转为铁青。
“杨辰!”
一声压抑到极致,却蕴含着毁天灭地之威的怒吼,在清静无为的八景宫中轰然回荡。
整个首阳山,这座人教气运所钟的圣地,在这声怒吼之下剧烈震颤。
“又是这个孽障!”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无尽的时空壁垒,死死地“看”向昆仑山的方向,那目光之中,不再是清静无为,而是足以冻结混沌的冰冷杀机。
“还有元始……”
“你到底在干什么!”
……
与此同时,玉虚宫大殿之内。
那股源自开天辟地之初,最为本源、最为浩瀚的玄黄功德之气,已经彻底笼罩了整座大殿。
元始天尊的圣人领域,在这股气息面前,脆弱得同一张被点燃的薄纸,瞬间被冲垮,撕得粉碎。
他彻底傻眼了。
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混沌神雷从天灵盖直劈到脚后跟,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陷入了停滞。
他本来是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一个教训,一个选择。
一个让他明白圣人威严,让他修正“错误”的机会。
结果,他威严尽失,脸面无存。
更是在自己的道场,亲眼见证,甚至可以说是“助攻”了这个无赖,把他亲大哥的护身至宝,给硬生生地抢了过来!
这叫什么事?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
一种比刚才被勒索盘古幡时,还要荒谬千万倍的感觉,化作了实质的冰冷洪流,冲刷着他那颗高傲到极致的圣心。
杨辰却完全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之中。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头顶那座玲珑宝塔,与他的神魂,他的真灵,甚至他身上的每一分因果业力,都建立起了一种血脉相连,不可分割的联系。
这不再是系统的临时授权。
这是真正的,彻底的,属于他自己的至宝!
豪情万丈!
一种足以与圣人对坐,与天道博弈的底气,自心底油然而生!
他心念一动。
嗡!
脚下,一朵金光璀璨的莲台,自虚无中缓缓绽放。
十二品功德金莲!
金莲之上,无量佛光普照,阵阵宏大的禅唱之音响彻虚空,万千金色的“卍”字元文环绕飞舞,散发出镇压地水火风,辟易万法诸邪的无上气息。
这一刻。
杨辰头顶玄黄宝塔,万道厚重无匹的玄黄之气垂落,如天河倒挂,隔绝过去未来,镇压一切时空,万法不侵!
他脚踩功德金莲,无量救赎佛光绽放,如大地胎膜,镇压一切邪魔,诸邪辟易!
两大后天功大德至宝,一上一下,将他牢牢护在中央。
那股由两大至宝交相辉映而产生的守护之力,形成了一道绝对无法被逾越的壁垒。
别说是元始天尊的圣人威压。
就算是圣人亲自下场,手持开天辟地的先天至宝,也休想在短时间内,撼动他分毫!
杨辰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身前那层厚重到化为实质的玄黄气幕,直视着云床之上,那个脸色已经精彩到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的天道圣人。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甚至带上了一丝悲天悯人的慈悲。
他笑嘻嘻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元始天尊那已经快要炸裂的耳中。
“元始道友。”
“你看我这身行头,还入得了你盘古正宗的法眼么?”
“啧啧。”
杨辰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地上下打量着自己,那副样子,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现在我的防御,好像又上了一个档次。”
他的目光在元始天尊那张比锅底还要黑上三分的脸上扫过,语气充满了最诚挚的“建议”。
“要不,你再试试?”
“看看能不能打破我这个乌龟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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