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将自己为何杀死胡亥管家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毫不隐瞒地向嬴政叙述了一遍。他语气平静,既没有夸大对方的恶行,也没有掩饰自己的过激举动。
“混账!”
嬴政听完,当即震怒,猛地一拍御案,发出巨大的声响!坚硬的紫檀木案几都被拍得震颤不已。赵信立刻将头埋得更低,不再言语。
嬴政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他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强压怒火,厉声喝道:“来人!即刻去查,赵信所言,是否属实!”
殿外值守的郎官领命而去。没过多久,一名身着黑衣、气息精干的卫士快步进殿,跪地禀报:“启禀陛下,经查证,忠武侯所言句句属实。徐贵将军之子今日大婚,迎亲队伍确在归途遭一伙强人袭击,新妇被掳,徐公子重伤。那伙强人身份也已查明,皆是公子胡亥府上卫士,为首者正是其管家。忠武侯上门要人时,那管家确实出言不逊,极度嚣张,并亲口承认了抢人之事。”
“逼良为娼!残害百姓!助纣为虐!”
嬴政的声音如同冰窖中传来,带着滔天的怒意。
“朕最宠爱的儿子……朕的儿子……私底下竟然是如此做派?!为何无人告诉朕?!为何?!”
他怒不可遏,不仅仅是因为胡亥的荒唐,更是因为自己被蒙蔽!
“赵高!赵高就是如此教导胡亥的?!”
嬴政的怒火瞬间烧到了赵高身上。
“简直混账透顶!”
盛怒之下,嬴政直接下旨:“传旨!中车府令赵高,教导皇子无方,纵容包庇,即刻廷杖四十!胡妃,教子不严,禁足三月!公子胡亥,行为不端,禁足府中一年,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旨意一下,殿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赵信跪在地上,心里默默为赵高“哀悼”了一下,前些日子那二十廷杖的伤估计还没好利索,这再加四十廷杖……就算不死,估计也得去掉半条命,后半生能不能站起来都难说。
不过虽然心里觉得痛快,但赵信脸上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因为他知道,嬴政的怒火马上就要降临到自己头上了。
果然,处理完赵高和胡亥母子,嬴政那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赵信身上。
“赵信!”
嬴政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帝王的威严和压迫感。
“你好大的胆子!公然冲击皇子府邸,还敢当街杀人!你将大秦律法置于何地?你将朕,置于何地?!”
“末将不敢!”
赵信匍匐在地,声音沉重。这种时候,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唯有老老实实认错。
“不敢?朕看你是没什么不敢的!”
嬴政怒极反笑,一一数落他的“罪状”。
“你带兵冲击后宫,从胡妃手下抢人!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扒了中车府令的衣服,让其受尽屈辱!你威风得很啊!朕观你作战忠勇,带兵有方,是难得的将才,原本只对你略施薄惩,望你收敛心性!可你倒好!才消停了几天?又给朕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你当真是混账至极!”
越说越气,嬴政猛地抓起案几上一捆沉重的竹简,狠狠朝着赵信砸了过去!
赵信不敢躲闪,那竹简带着风声,“啪”地一声重重砸在他的额角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
“末将知罪!请陛下重罚!”
赵信忍着疼痛,依旧匍匐在地,表现出彻底认罪伏法的态度。
嬴政看着他血流满面的样子,怒气稍缓,但语气依旧严厉,带着一种深深的失望:“赵信,你年少成名,骤登高位,虽勇武有加,但性情太过鲁莽冲动,急需沉淀!朕原本……是打算将你培养成能统帅三军、镇守帝国的栋梁!可你的所作所为,太让朕失望了!如此心性,如何担当大任?!”
这番话,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赵信听得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平心而论,嬴政对他确实不错,力排众议将他封侯,甚至不惜用“假死”的方式将玉漱公主赏赐给他,之前的惩罚也更多是敲打而非真正的惩处。自己因为道义和私人恩怨,行事确实过于激烈,屡次损伤皇家颜面,他不认为自己救人有错,但愿意接受惩罚。
“陛下教训的是,末将……辜负圣恩。”
赵信低声道。
嬴政看着他,沉默了半晌,最终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既然你如此妄负圣恩,不知收敛,那便革去你郎中令一职,交还宫禁虎符,回你的忠武侯府,闭门思过去吧!”
“末将……领旨谢恩。”
赵信没有再多说一句,默默地取下代表郎中令身份的官印,又掏出调遣宫禁卫尉的半块虎符,恭敬地放在地上,然后叩首,起身,退出了大殿。额角的鲜血滴落在地毯上,留下几点暗红的印记。
……
第二天,赵信被革去郎中令职务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朝野。
群臣反应各异。有人为之惋惜,认为一员悍将因小过被黜,实属可惜;有人暗中嘲讽,觉得赵信嚣张过头,活该有此下场;更多人则是保持中立,静观其变。咸阳城的权力场,因此事而又泛起新的涟漪。
……
忠武侯府内,赵信倒是颇为悠闲地在庭院中散步,额角的伤口只是皮外伤,已经结痂,但玉漱公主看得心疼,非要仔细地用细布包扎起来,赵信也就由着她。
这时,南宫彦、徐贵等一众部将联袂前来探望。徐贵更是带着他那刚刚经历风波、惊魂未定的小儿子和儿媳一同前来。
众将一进来就看到赵信额头上醒目的包扎,都是一惊。徐贵更是愧疚万分,直接就要跪倒在地:“上将军!都是末将害了您!”
赵信连忙扶住他,笑道:“行了行了,多大点事?起来!这点小伤,是被陛下拿竹简砸的,没事儿!”
被皇帝拿竹简砸?众将面面相觑,这经历可不是谁都有的。
赵信反而有些得意地指了指伤口:“能被陛下亲手揍,那是幸事!说明陛下还没把我当外人。你们想挨这揍还没这机会呢!”
他这话半是玩笑半是真心,试图冲淡凝重的气氛。徐贵见状,愧疚之情稍减,但依旧不安:“可是上将军,您为了末将,丢了郎中令的官职……”
赵信脸色一板:“嗯?又来了?再说这些废话,就给老子滚蛋!”
徐贵吓得连忙闭嘴。他转身对着身后的小儿子呵斥道:“小兔崽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跪下叩谢侯爷的救命之恩!”
那对年轻夫妇连忙上前,就要大礼叩拜。赵信伸手拦住他们,温和地安慰道:“不必如此。事情过去了就好,日后好生过日子。”
他看着那惊魂未定的新娘,补充道。
“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打扰你们了。”
随后,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官员前来探望。多是军中与赵信交好的将领,文官也有一些,不过品级都不高,其中有多少是真心慰问,有多少是来投机观察风向,就不得而知了。
蒙家因为蒙恬、蒙毅皆不在咸阳,派人送来了问候的书信。王家则是王贲亲自前来,同时也带来了老将军王翦表示关切的书信。
赵信留众将和王贲在府中用膳。席间,王贲显得有些心事重重,频频看向赵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信看出他有话要说,便直接问道:“通武侯,你我之间有何事不能直言?但说无妨。”
王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低声道:“陛下……陛下今早下旨,命我……暂代郎中令一职,执掌宫禁。”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宴席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王贲,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和微妙。赵信刚刚被免职,你就接了上去?这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莫非赵信的免职,背后还有你王贲出力的缘故?
王贲感受到众人目光中的怀疑,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此乃陛下旨意,王某也是奉命行事……”
赵信却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地拍了拍王贲的肩膀:“我当是什么事!这郎中令之职,总得有人来做。由通武侯你来接任,那是再好不过!总好过落到某些小人手里。来!喝酒!今日只谈风月,不论公务!”
他主动举杯,将略显尴尬的气氛重新带动起来。众人见赵信如此豁达,心中的疑虑也渐渐散去,宴席重新恢复了热闹,唯有王贲眼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却并未完全消失,毕竟他可是跟着赵信在关外走了一趟才恢复了爵位,如今赵信刚被革职自己就顶了上去,虽然自己问心无愧但尴尬却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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