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陈嬷嬷”七个字,如同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绵忻的耳膜,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与思维。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的乌木印章,温润的木质触感在此刻竟透着刺骨的寒意。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面容慈祥、鬓发斑白的老妇人——数月前,她捧着德妃遗物,跪在睿亲王府的正厅,言辞恳切地说“德妃娘娘临终前叮嘱,唯有世子可解大清危局”,那份忠诚与恭敬,演得毫无破绽。
可如今,这“忠诚”的背后,竟是弑杀皇后、颠覆江山的阴谋!绵忻只觉得后背的刀伤骤然加剧,疼得他眼前发黑,更让他心寒的是,自己从接过乌木印章与《尘影录》的那一刻起,是否就已经踏入了对方精心编织的陷阱?那些看似指向真相的线索,赤金秘钥、观德殿、文渊阁星图,究竟是德妃的遗愿,还是飞鸟势力引他入局的诱饵?他之前所有的推断、布局,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救出皇后,是否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他靠在烧焦的廊柱上,伤口的剧痛与心口的钝痛交织,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影卫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他挥手推开,眼中翻涌的愤怒、迷茫与后怕,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立刻封锁雍和宫所有出口!严查宫内所有喇嘛、宫女、太监,凡与陈嬷嬷有过接触、甚至见过面的,一律隔离审问!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的踪迹找出来!”绵忻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力道。
影卫统领领命而去,雍和宫瞬间陷入一片紧张的搜捕之中。士兵们手持火把,挨殿挨院地搜查,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喇嘛们被集中看管,宫女太监们排成队列接受盘问,整个寺庙鸡犬不宁。然而,陈嬷嬷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既没有她离开的记录,也没有同伙接应的线索,仿佛她从未出现在雍和宫。
“世子,所有出入口都已封锁,外围也布下了暗哨,没有任何人逃脱。陈嬷嬷……恐怕早已提前撤离,或者藏在某个我们尚未找到的隐秘据点。”影卫统领回来禀报,语气中带着愧疚。
绵忻闭了闭眼,心中了然。陈嬷嬷潜伏宫中数十年,必然熟悉宫廷与雍和宫的布局,甚至可能知晓飞鸟势力在此处设置的隐秘通道,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她,难如登天。
此时,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她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惊魂未定的恐惧,握住绵忻的手,指尖冰凉得刺骨:“忻儿,陈嬷嬷侍奉德妃多年,在宫中素有贤名,本宫对她也信任有加,没想到……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狼子野心!这宫中,究竟还有多少人可信?皇上病重,本宫真的怕……怕守不住这大清的江山啊!”
皇后的声音带着无助的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衣襟。绵忻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坚定的力量皇后娘娘放心,儿臣在,就绝不会让奸佞得逞!陈嬷嬷之事固然骇人,但眼下最危急的,是太庙那边的‘地脉共鸣’仪式,距离子时已不足一个时辰,我们必须立刻想办法阻止!”
他知道,此刻不能沉溺于陈嬷嬷带来的冲击与背叛,唯有解决眼前的危机,才能稳住朝局,才有机会揭开所有谜团。后背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他却浑然不觉,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飞鸟势力的阴谋得逞!
绵忻不顾御医的再三劝阻,强行起身,吩咐影卫取来笔墨,凭借记忆写下景山与太庙的方位图,又详细标注了干扰音律的关键点。利用影卫特制的传讯鸽,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发往京城。等待回复的每一刻,都如同煎熬,雍和宫的夜空中,只剩下风声与远处偶尔传来的搜捕声响,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半个时辰后,传讯鸽带回了影卫统领的回信。展开信纸,绵忻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握着信纸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世子,太庙已被飞鸟势力控制!”影卫统领的字迹潦草而急促,“对方以‘修缮祭器、筹备春秋大祭’为名,提前五日便接管了太庙,外围由伪装成禁军的死士把守,内围更是戒备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连一只苍蝇都难以飞入。我们的暗桩尝试接近,却被对方察觉,两名暗桩当场牺牲,其余人被迫撤回。”
信中还提到,飞鸟势力显然对《承影秘典》中的秘法极有信心,祭器早已摆放妥当,白玉扳指也已送至核心区域,只待子时正刻,便会敲击玉磬,与雍和宫的钟声形成共振。“眼下唯一的机会,是在仪式启动的瞬间,强行攻入太庙核心区域,破坏玉磬与敲击的器具,但对方早有防备,成功率不足三成,且一旦仪式启动,‘地脉共鸣’可能已经开始,即便成功破坏,也可能造成不可逆的破坏!”
成功率不足三成!而且是在仪式启动之后!绵忻的心沉入谷底。他踱步至雍和宫的了望台,望着京城方向的夜空,眉头紧锁。难道真的只能坐视对方引动地脉,制造混乱?难道他所有的努力,最终都要功亏一篑?
不!一定还有办法!
他猛地停下脚步,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文渊阁那张星图,以及“金声玉振”四个朱砂大字。飞鸟势力的秘法,讲究的是“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特定音律”三者合一,缺一不可。时间是子时正刻,地点是太庙与雍和宫,这两点难以改变,但音律……如果能干扰甚至扭曲他们所需的特定音律,是否就能破坏整个仪式?
“对!音律!”绵忻眼中闪过一丝灵光,立刻召来那名精通音律与声学的影卫,急促地问道:“若要在太庙范围内,制造一种足以覆盖、干扰甚至扭曲特定频率钟鼓之声的巨响,需要何物?在何处施为,效果最佳?”
那影卫略一思索,眼中瞬间亮起:“回世子,太庙位于紫禁城东侧,与之隔护城河相望的,是景山!景山之巅有五座亭子,地势高耸,视野开阔,是覆盖太庙区域的最佳地点!若能在景山之巅集中大量爆竹、火药,在子时正刻同时燃放,其巨响与回音,足以在短时间内扰乱太庙区域的声波频率,让玉磬的‘玉振’之声无法形成稳定的共振;若能调动火炮,轰击景山的山石,山石滚落的轰鸣与火炮的巨响叠加,效果会更好!”
景山!爆竹!火炮!
绵忻心中的希望重新燃起,这是目前唯一能阻止对方的办法!虽然无法直接破坏仪式,但只要能干扰关键的“金声玉振”,就能大幅削弱甚至彻底破坏“地脉共鸣”的效果!
“好!立刻传讯京城!”绵忻毫不犹豫,声音坚定如铁,“命影卫统领不惜一切代价,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在半个时辰内搜集全城的爆竹、火药,全部运往景山之巅,集中在五座亭子周围;同时,联系步军统领衙门内我们的人,以‘夜间演练、防备异动’为名,调两门轻炮上山,装填实心弹,子时正刻,先燃放爆竹火药,若效果不佳,便轰击景山山石,动静越大越好,务必干扰太庙的音律!”
“世子,半个时辰内搜集足够的爆竹火药,难度极大,而且调动火炮,可能会引起飞鸟势力的警觉!”影卫提醒道。
“顾不得那么多了!”绵忻厉声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告诉统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必须完成!若因延误导致仪式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影卫领命,立刻再次放飞传讯鸽。消息传出,京城的影卫们如同离弦之箭,开始疯狂行动——他们闯入京城各大烟花爆竹坊,以高价收购,若有坊主拒绝,便强行征用;同时,与步军统领衙门的内应联系,晓以利害,终于说动对方,秘密调派两门轻炮,由影卫护送,连夜赶往景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雍和宫的漏壶滴嗒作响,每一声都敲在众人的心上。绵忻站在了望台上,目光死死盯住京城方向,后背的伤口因长时间站立而阵阵作痛,汗水浸湿了包扎的白布,却丝毫不敢放松。皇后也陪在一旁,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神色虔诚而紧张。
子时将至!
京城方向的夜空依旧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异动。绵忻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沁出冷汗——影卫统领能按时完成任务吗?飞鸟势力会不会提前察觉?火炮与爆竹,真的能起到干扰作用吗?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子时的更鼓声,沉闷而悠长,一共十二响,回荡在夜空之中。
“子时到了!”影卫低呼一声。
绵忻猛地握紧拳头,目光死死盯住太庙所在的方向。就在更鼓声落下的瞬间,他看到,遥远的京城东侧,太庙上空竟隐隐泛起一层极其淡薄的诡异氤氲光晕,如同蒙上了一层五彩的纱雾,绝非自然形成!那光晕越来越浓,仿佛有什么神秘的力量正在被唤醒!
紧接着,地面似乎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直达心底的沉闷嗡鸣,如同巨兽在地下翻身,震得人耳膜发疼,脚下的砖石也微微颤抖!
“他们的仪式……已经开始了!”皇后脸色煞白,声音带着惊恐。
绵忻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转向景山方向,期待着那里能传来震天动地的巨响与火光!
然而,景山方向依旧一片沉寂,漆黑的夜空没有丝毫火光,也没有任何声响传来,仿佛那里根本没有布置任何伏兵,也没有准备任何火药与火炮!
怎么回事?!
影卫统领没有收到消息?还是在执行任务时遭遇了意外?或者,飞鸟势力早已料到他们的计划,提前控制了景山?
太庙上空的氤氲光晕越来越浓,地面的嗡鸣也越来越清晰,那股神秘的力量似乎正在不断增强,仿佛随时都会爆发!而景山,依旧毫无动静!
绵忻站在了望台上,浑身冰凉,后背的伤口疼得他几乎晕厥,却死死盯着京城的方向,眼中充满了焦虑与绝望。干扰计划失败了吗?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飞鸟势力引动地脉,制造无法挽回的灾难?
那层诡异的光晕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破坏力?是地震、塌方,还是更可怕的动荡?京中的皇帝、百姓,是否会因此陷入危难?而他,又该如何挽回这败局?
夜色深沉,京城的夜空被那层诡异的光晕染得格外诡异,景山的沉寂与太庙的异动形成鲜明的对比,将局势推向了最凶险的临界点。绵忻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刻,都可能决定大清的命运,而他,似乎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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