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那带着哭腔的求救,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古玩街晨雾中紧绷的诡异气氛。
“姜眠!救救我!救救我!”林薇薇死死抓着姜眠的胳膊,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漂亮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充满了惊惶和无助,“他…他不是人!他…他要杀我!”
“什么?!”姜眠瞳孔一缩,反手扶住几乎瘫软的林薇薇,眼神瞬间锐利如刀,“薇薇姐,别怕!慢慢说!谁?谁要杀你?”
“是…是王浩!我…我男朋友!”林薇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极致的恐惧,“他…他昨天晚上…他…他变了!变得好可怕!眼睛…眼睛是黑的!没有眼白!力气大得吓人!他掐着我的脖子…说…说要带我去见什么‘主人’…我…我拼命挣脱跑了出来…躲了一夜…”她语无伦次,显然被吓坏了。
王浩?那个前几天还被她用“倒霉符”小小教训了一顿的“烂桃花”?眼睛全黑?见“主人”?
姜眠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影主!又是影主!这老阴比的手,伸得比她想象的还要快!还要长!竟然直接对薇薇姐下手了?!
“他在哪?”姜眠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凛冽的杀意。
“不…不知道…”林薇薇惊恐地摇头,“昨晚我跑出来…他好像…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没追出来…但我感觉…他就在附近…他好像…能闻到我的味道…”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仿佛被无形的毒蛇盯上。
“闻到味道?”姜眠眼神一寒。这是被种下了追踪标记?影主的手段果然阴毒!
“师叔!”一直没说话的张凌风突然上前一步,对着张清远低声道,“那女子(指林薇薇)身上…有怨咒缠魂的痕迹!极其隐晦!而且…她所说的‘眼睛全黑’,正是被高阶邪灵或邪术彻底操控灵智的表现!与古卷记载中‘魔傀’特征吻合!此地已不可久留,需速带此女回山,以清心净神咒拔除怨咒,再寻那‘魔傀’踪迹!”
他看向林薇薇的眼神,不再有之前的鄙夷,反而带着一丝玄门正道对受害者的责任感和凝重。
张清远微微颔首,温润的目光看向林薇薇:“这位姑娘,你身中邪术怨咒,需尽快拔除,否则后患无穷。贫道龙虎山张清远,可护你周全,随我…”
“等等!”姜眠毫不客气地打断张清远的话,一把将瑟瑟发抖的林薇薇护在身后,目光冷冽地扫过张清远师徒,“薇薇姐的事,不劳两位费心!她是我朋友,我自会处理!至于那什么怨咒…”她指尖一翻,判官笔plus已然在手,笔尖凝聚起一点微弱的金芒,“…我自有办法!”
她说着,就要点在林薇薇眉心,强行驱咒!
“不可鲁莽!”张清远脸色微变,拂尘一摆,一股柔和却坚韧的气息瞬间隔开了姜眠的手,“此怨咒与邪灵心神相连,强行拔除,必遭反噬!轻则伤及受术者魂魄,重则立时引来邪灵反扑!女居士虽手段不凡,但此术凶险,当以稳妥…”
“稳你个头!”姜眠彻底火了!她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眉心黑气越来越盛的陆沉舟,又指了指惊魂未定的林薇薇,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焦躁,“一个‘钉子户’快拆家了!一个被‘狗链子’拴上了!我哪有时间陪你们龙虎山玩什么‘稳妥’?!让开!”
她体内刚刚恢复的那点灵力疯狂运转,判官笔金芒再盛!就要强行出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呜…呃啊!”
一声痛苦压抑到极致的嘶鸣,猛地从墙角传来!
是陆沉舟!
他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濒死的嗬嗬声!眉心那缕灰黑色的“蚀魂引”,此刻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毒蛇,疯狂地蠕动、膨胀、扩散!灰黑色的气息如同粘稠的墨汁,迅速蔓延开来,几乎覆盖了他整个额头!一股冰冷、暴虐、充满了毁灭欲的邪恶意念,正从那膨胀的“蚀魂引”中疯狂涌出,冲击着他濒临崩溃的意识和灵魂!
守心符的金白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这狂暴的灰黑气息彻底吞噬!符印在陆沉舟掌心发出最后一声微弱的悲鸣,彻底黯淡、消散!
“蚀魂引”彻底失控爆发了!
“陆沉舟!”姜眠脸色剧变!顾不上林薇薇和张清远,一个箭步冲到陆沉舟身边!
只见陆沉舟双目圆睁,眼白部分已经完全被蛛网般的灰黑色血丝占据,瞳孔时而涣散,时而凝聚,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皮肤下血管根根暴起,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一股浓郁的死气和邪气,正从他体内疯狂逸散!
“糟了!‘钉子户’强拆了!”谢必安也收起了看戏的表情,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凝重,“再不送去‘技术部’(孽镜台),这‘豪华精装房’(身体)就要变成‘凶宅’了!灵魂都得被那‘钉子’(蚀魂引)搅碎!”
“妈的!”姜眠狠狠骂了一句!她猛地抬头,看向谢必安,眼神决绝:“七哥!‘绿色通道’!立刻!马上!管不了那么多了!他闹事我扛着!‘场地维护费’我赔!”
她又转头,对着被陆沉舟惨状惊得暂时忘了恐惧的林薇薇,语速飞快:“薇薇姐!你的事等我回来!拿着这个!”她飞快地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画着复杂朱砂符文的黄纸符箓,塞进林薇薇手里,“这是我特制的‘防狼报警符’!贴身放好!感觉那王八蛋靠近,符纸会发热!立刻跑!往人多的地方跑!或者…去找那个牛鼻子(指张清远)!”
她顾不上张清远师徒是什么反应了!当务之急是救陆沉舟的命!薇薇姐这边,只能暂时靠符箓和龙虎山的名头震慑一下了!
“谢工!开路!”姜眠低吼一声,弯腰就要去扶地上痛苦翻滚的陆沉舟!
“得令!”谢必安应了一声,桃花眼中慵懒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然!他手腕一抖,那条惨白色的勾魂索再次浮现,索尖指向地面,轻轻一点!
嗡——!
一股无形的空间波动瞬间荡漾开来!以勾魂索落点为中心,地面如同水波般扭曲、模糊!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闪烁着幽蓝色光晕的、如同旋涡般的通道口,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古玩街冰冷的水泥地上!通道深处,隐约传来忘川河水的呜咽和阴风的呼啸!
鬼门关临时通道!强行开启!
“走!”谢必安低喝一声!
姜眠不再犹豫,一把抓住陆沉舟的胳膊,试图将他拽起来。但此刻被蚀魂引彻底爆发的邪力侵蚀的陆沉舟,力量大得惊人!他如同陷入最深沉梦魇的野兽,疯狂地挣扎嘶吼,手臂猛地一挥!
砰!
姜眠猝不及防,被他这蕴含邪力的一挥直接扫中胸口!一股巨力传来,她闷哼一声,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姜眠!”林薇薇吓得尖叫!
“小师妹!”谢必安脸色一变!
“吼——!!!”挣脱了姜眠的陆沉舟,喉咙里发出更加暴虐的嘶吼,灰黑色的邪气如同火焰般在他周身升腾!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完全被灰黑血丝占据的眼睛,死死地、带着纯粹的毁灭欲,锁定了距离他最近的林薇薇!被邪力支配的本能,让他将一切活物都视作了攻击目标!他如同失控的野兽,四肢着地,带着腥风,朝着林薇薇猛扑过去!
“薇薇姐!”姜眠目眦欲裂,强忍剧痛想要扑救,但已经来不及!
眼看林薇薇就要被邪化的陆沉舟扑中撕碎!
“孽障!休得伤人!”
一声清越的叱咤响起!一道青影如同瞬移般挡在了林薇薇身前!
是张清远!
他面色沉凝如铁,手中玉柄银丝拂尘猛地向前一拂!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敕!”
随着咒音,拂尘上万千银丝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在银丝间流转跳跃,形成一面坚韧无比、流转着玄奥道韵的金色光盾!
轰——!!!
邪化的陆沉舟狠狠撞在了金色光盾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金光与灰黑邪气剧烈碰撞、湮灭!光盾剧烈波动,却坚韧无比,硬生生挡住了这狂暴的一击!张清远身体微微一晃,脚下青石砖寸寸龟裂!但他寸步未退!
“凌风!缚灵!”张清远沉声喝道!
“遵命!”张凌风反应极快!他早已解开背后的黄布包裹,露出里面一柄古朴的桃木剑!剑身呈暗红色,纹理如同龙鳞,剑柄镶嵌着一枚温润的玉石!此刻,他剑指在剑身上一抹,口中念念有词:
“神兵火急!天师律令!缚邪锁灵!疾!”
唰!
桃木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流光!剑身迎风见长,瞬间分化出九道虚幻的剑影!九道剑影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带着凌厉的破邪剑气,瞬间缠绕上邪化陆沉舟的四肢和躯干!暗红色的符文在剑影上亮起,强大的束缚之力爆发!
“吼——!!!”陆沉舟发出更加愤怒痛苦的咆哮,疯狂挣扎!但九道桃木剑影如同九条坚韧的锁链,将他死死困在原地!灰黑色的邪气被剑影上的破邪符文灼烧,发出嗤嗤的声响!
“小师妹!快!”谢必安焦急地催促!
姜眠强忍胸口的剧痛,再次冲了上来!这一次,她不再试图抓陆沉舟的胳膊,而是直接绕到他身后,双臂如同铁箍般,死死勒住他剧烈挣扎的脖颈!同时,右腿膝盖顶住他的后腰,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那幽蓝色的通道口拖拽!
“陆沉舟!你他妈给老娘清醒点!想想你的钱!想想你的公司!想想你还没弄死那个‘影主’!就这么变成疯子被‘拆迁队’(地府)当垃圾清理了,你甘心吗?!”姜眠一边死命拖拽,一边在他耳边嘶吼!
或许是金钱的力量,或许是“影主”这个刻骨铭心的仇敌名字刺激了他混乱的意识深处,又或许是张凌风那九道桃木剑影的束缚削弱了邪力,陆沉舟疯狂挣扎的动作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凝滞!
就是现在!
“走你!”谢必安抓住时机,勾魂索猛地一甩,缠住陆沉舟的脚踝,配合姜眠的力量,两人合力猛地一拽!
噗通!
三人如同叠罗汉般,一头扎进了那幽蓝色的旋涡通道之中!通道口瞬间闭合,地面恢复如初,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迅速消散的蓝色光晕。
古玩街,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三人消失的地方,以及地上昏迷的周铭、惊魂未定的林薇薇、还有手持拂尘和桃木剑、气息微喘的张清远师徒。
林薇薇死死攥着姜眠给她的“防狼报警符”,看着姜眠消失的地方,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张清远缓缓收回拂尘,看着那通道消失的位置,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硬抗邪化陆沉舟一击并不轻松),温润的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凝重。
“孽镜台…强行开启鬼门关…还有那白袍人…”他低声喃喃,眼中精光闪烁,“此女…到底是什么来历?她口中的‘影主’…莫非真与那‘千瞳邪主’有关?”
张凌风收回桃木剑,剑身光芒黯淡了不少,显然刚才的束缚消耗不小。他看着师傅,又看看惊魂未定的林薇薇,沉声道:“师叔,此地不宜久留。那‘影主’势力诡谲,恐有后手。这位姑娘身中怨咒,需尽快拔除。”
张清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重新恢复了那副出尘之态。他走到林薇薇面前,温声道:“姑娘,随贫道回清虚观吧。你身上怨咒需及早处理,贫道保你无恙。”
林薇薇看着这位仙风道骨的道长,又看了看手中温热的符纸,最终,对姜眠的信任和对“王浩”的恐惧让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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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冰冷!
如同瞬间坠入了万载冰窟!
这是陆沉舟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紧随其后的,是如同被无数钢针穿刺大脑的剧痛!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在他意识中疯狂冲撞——狰狞的巨兽、噬魂的漩涡、冰冷的鬼爪、白无常的高帽、龙虎山道士的剑气、还有那深入骨髓的“蚀魂引”剧痛…
“呃…”他痛苦地呻吟出声,挣扎着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
“醒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在IcU做开颅手术还刺激?”一个带着戏谑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声音有些耳熟。
陆沉舟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姜眠那张沾着点泥灰、却写满了“累死老娘了”的脸。她正盘膝坐在旁边,怀里抱着那个鼓囊的背包,背包里那几件“老伙计”(法器)似乎比之前亮堂了点。
然后,他看到了旁边那个穿着一身扎眼白袍、戴着“一见生财”高帽、正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对着一个…烧得通红的铁皮桶…扇风的谢必安?!
等等!铁皮桶?烧烤?!
陆沉舟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他猛地坐起身!
环顾四周!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
没有天空!头顶是一片无边无际、翻滚涌动的灰黑色浓雾,如同倒悬的墨海,散发出压抑冰冷的气息。脚下是坚硬冰冷的黑色岩石,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硫磺、腐朽草木和淡淡血腥的味道。
一条浑浊不堪、散发着恶臭的黄褐色河流在不远处无声地流淌着,河面宽阔,水流粘稠,隐约可见无数苍白肿胀的手臂和痛苦扭曲的面孔在河水中沉浮挣扎,发出无声的哀嚎!河水两岸,生长着大片大片妖异血红的、如同火焰般跳动的花朵,散发着惑人心神的甜腻香气。
忘川河?彼岸花?!
陆沉舟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里是…阴间?!地府?!
“我…我们在哪?!”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极致的惊骇。
“哟,陆总醒啦?”谢必安听到动静,转过头,那张俊秀的脸上沾了点炭灰,他随手用那价值不菲的白袍袖子擦了擦,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欢迎光临地府‘忘川河畔自助烧烤摊’!本摊今日特惠,三串怨灵小鬼送一串孟婆汤漱口!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里那把不知道哪来的破蒲扇,对着铁皮桶里烧得通红的木炭猛扇了几下。炭火噼啪作响,火星飞溅。铁皮桶上架着几串…滋滋冒油、散发着奇异肉香的东西?那形状…怎么有点像缩小版的、被串起来的小鬼?!
陆沉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瞬间由白转青!
“七哥!你能不能正经点!”姜眠没好气地踹了铁皮桶一脚,桶身晃了晃,炭灰飞扬,“没看‘客户’刚醒吗?你这‘地府一日游’的欢迎仪式也太硬核了!”
她转头看向脸色惨白、眼神惊恐、世界观正在经历十八级地震的陆沉舟,叹了口气,尽量用“平易近人”的语气解释:“陆总,别紧张,深呼吸。我们现在呢,是在地府,准确地说,是忘川河三号渡口东侧,非营业性河滩烧烤区。这位…”她指了指正对着烤串流口水的谢必安,“…是本地资深导游兼烧烤摊主,谢必安,谢七爷,你叫他七哥就行。”
“至于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姜眠指了指陆沉舟的眉心,“你脑子里那‘钉子户’(蚀魂引)彻底暴动了,再不‘强拆’(用孽镜台剥离),你这‘豪华精装房’(身体)连带‘地基’(灵魂)都得被它拆成渣。阳间的‘拆迁队’(普通玄门)搞不定,只能来‘总公司’(地府)找‘专业设备’(孽镜台)和‘技术大拿’(阎王)了。”
她顿了顿,看着陆沉舟那副“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回家”的崩溃表情,补充道:“我知道这地方画风有点…清奇。但既来之则安之,就当参加了个…呃…深度沉浸式恐怖主题团建?放心,有‘谢导’(谢必安)和我在,只要你不乱跑、不随地大小便、不招惹河里那些‘游泳健将’(怨灵),生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当然,‘精神损失费’得另算。”
陆沉舟:“……”
他看着翻滚的忘川河水中沉浮的怨灵,看着妖异血红的彼岸花,看着谢必安手里那串滋滋冒油的“不明烤肉”,再感受着眉心那依旧隐隐作痛、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异物感…
深度沉浸式恐怖主题团建?安全保障?精神损失费?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如同忘川河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他引以为傲的财富、权势、理性,在这个光怪陆离、颠覆认知的鬼地方,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种被现实彻底碾碎的麻木。
“来!陆总!别愣着啊!尝尝七哥的手艺!”谢必安热情地递过来一串烤得金黄冒油的“肉串”,香气扑鼻,“这可是忘川河特产‘怨念小肉排’,富含灵魂碎片和负面情绪精华,大补!吃一串,提神醒脑!吃两串,百鬼不侵!吃三串…”
陆沉舟看着那串近在咫尺、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烤肉,胃里猛地一阵抽搐,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弯腰剧烈地呕吐起来!可惜他胃里空空,只能吐出一些酸水。
“啧,不识货。”谢必安撇撇嘴,也不在意,自己美滋滋地咬了一口烤串,含糊不清地对姜眠道,“小师妹,赶紧的,给‘客户’弄点‘晕车药’(稳定魂魄的符咒)!我看他这‘晕车’(灵魂不稳)症状挺严重的,别一会儿到了‘技术部’(孽镜台),看到‘扫描仪’(孽镜神光)直接吓尿了,那‘技术大拿’(阎王)的脾气可不太好。”
姜眠看着吐得昏天暗地、脸色惨白如纸的陆沉舟,又看看没心没肺撸串的谢必安,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认命地从背包里掏出判官笔plus和一张空白的黄符纸。
“张嘴!”她走到陆沉舟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陆沉舟茫然地抬起头,嘴角还挂着呕吐的痕迹。
姜眠也不废话,判官笔蘸了点朱砂(其实是特制的灵墨),手腕灵动,笔走龙蛇,瞬间在黄符纸上画下一个结构繁复、散发着温润白光的符文。然后,她手指一撮,符纸无火自燃!
“清心!定魂!安魄!敕!”
燃烧的符纸化作一道纯净的白光,精准地打入陆沉舟的眉心!
嗡——!
一股清凉温润的气息瞬间涌入陆沉舟混乱的脑海和受创的灵魂!如同炎炎夏日注入的冰泉!眉心那蠢蠢欲动的冰冷刺痛感被强行压制下去!翻腾混乱的思绪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呕吐感和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迅速消退!
陆沉舟猛地吸了一口气,混乱的眼神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虽然依旧带着深深的惊悸和茫然,但至少不再崩溃。
“感觉好点没?”姜眠收起判官笔。
陆沉舟下意识地点点头,又看向谢必安手里那串烤“怨念小肉排”,胃里又是一阵不适,连忙移开目光。
“行了,别矫情了。地府特色美食,一般人想吃还吃不着呢。”谢必安三两口解决掉手里的烤串,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站起身,拍了拍白袍上的炭灰,“休息得差不多了吧?该去‘技术部’(孽镜台)报到了。再磨蹭,‘技术大拿’(阎王)该下班了。”
他走到忘川河边,对着那浑浊粘稠、沉浮着无数怨灵的河水,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哗啦——!
浑浊的河水中,一条破破烂烂、船身布满锈迹和青苔、仿佛随时会散架的乌篷小船,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地从浓雾中滑了出来,停靠在岸边。船头挂着一盏散发着惨绿色光芒的灯笼,灯笼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渡”字。
一个穿着破旧蓑衣、身形佝偻、看不清面容的船夫,如同枯木般站在船尾,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竹篙。
“走吧,‘客户’,上船。”谢必安对着陆沉舟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忘川河摆渡船,体验地府原生态交通工具,包你终身难忘。”
陆沉舟看着那破船,看着船头惨绿的灯笼,看着浑浊河水中沉浮哀嚎的怨灵,再想想即将面对的“孽镜台”和“阎王”…刚刚被符咒压下去的恐惧和荒谬感再次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姜眠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磨叽什么!一百万的尾款都付了,还想赖账?赶紧的!过了河,拔了‘钉子’,你就能回去继续当你的霸道总裁了!再磨蹭,信不信我把你踹河里喂鱼…呃…喂怨灵?”
陆沉舟被推得一个趔趄,看着姜眠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和谢必安那促狭的笑容,又感受了一下眉心那虽然被暂时压制、却依旧冰冷的“蚀魂引”,最终,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悲壮感涌了上来。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跟在姜眠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条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破船。
谢必安最后一个跳上船,对着那如同枯木般的船夫吆喝道:“老艄公!三号渡口东滩到阎罗殿后门‘员工通道’!走最短航线!赶时间!船钱记我账上!”
那佝偻的船夫无声地点了点头,手中长长的竹篙在岸边岩石上轻轻一点。
破旧的乌篷船无声无息地滑入浑浊粘稠的忘川河水中,载着神情各异的三人(一人一鬼一濒临崩溃的总裁),朝着翻滚的浓雾深处,缓缓驶去。惨绿色的灯笼在浑浊的河面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映照着河水中无数沉浮挣扎的苍白面孔,也映照着陆沉舟那张苍白如纸、充满了未知恐惧的脸。
未知的“技术部”(孽镜台)和那位脾气不太好的“技术大拿”(阎王),正在彼岸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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