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室内,尖锐的蜂鸣声像是勒在所有人神经上的一根钢丝。屏幕上,代表裂缝能量的曲线不再是之前那种狂暴的、向外扩张的态势,而是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向内收缩的剧烈震荡,仿佛一颗濒临爆炸的心脏在被无形的手攥紧、揉捏。
“能量读数极不稳定!收缩速率在加快!内部压力指数飙升!”陈星的声音带着破音,他飞快地敲击键盘,试图分析这异常的数据模式,“不对劲,这不像自然平复,更像……更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强行压缩,或者……在积蓄力量准备二次爆发!”
姜眠撑着病床边缘站直身体,体内刚刚因为“阴阳共生符”建立而恢复的一丝暖流,此刻被那股从裂缝方向传来的、无形的压迫感冲击得摇摇欲坠。她与陆沉舟之间那新生的、脆弱的链接,清晰地传递来他因这突变而再次紧绷的痛苦,以及一丝……属于商业霸主本能的风险预警直觉。
“不能再等了。”姜眠抹去额角的冷汗,声音沙哑却坚定,“不管里面是什么,必须在它完全爆发或者完成收缩前,把‘补丁’打上去!陈星,把我们现在的能量同步数据和裂缝坐标,用最高权限,匿名发布到异管司的内网和几个关键的民间玄学论坛!”
周凛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瞳孔微缩:“你要引导民间力量?这太冒险了!能量引导稍有差池,反而可能加剧混乱!”
“顾不了那么多了!”姜眠看向玻璃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那道扭曲的裂缝,“单靠我们两个现在的状态,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需要‘外力’,需要更多的‘念力’和‘秩序’来中和裂缝的混乱!快!”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与此同时,她感觉到陆沉舟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她的掌心,像是在表达支持。这个男人,即使在这种时候,依然相信她的判断。
陈星一咬牙,双手在键盘上化作残影。几秒钟后,经过加密和模糊处理的能量波动频率、以及大致的地理方位坐标(精确到城市区域),以“S级紧急协同请求”的形式,出现在了特定的网络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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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是寂静。
但很快,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泛起了涟漪。
最先响应的是城市本身。那些曾被姜眠帮助过,或单纯信奉着她的“姜半仙”名号的普通市民。他们或许不懂高深的符咒,也没有强大的灵力,但他们有最朴素的意愿。
一位曾在姜眠帮助下摆脱小鬼纠缠的早餐店老板,看着手机上莫名弹出的、让他心慌意乱的感觉,下意识地端出一碗清水,插上三炷香,对着城东方向念念有词地拜了拜。他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只想求个心安。
林薇薇的奶茶店里,她刚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就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她想起姜眠之前的嘱托和留给她的几张基础“安宅符”,一跺脚,把符纸贴在了店门和窗户上,然后双手合十,闭眼默默祈祷:“眠眠,陆总,一定要平安啊!”
紧接着,规模更大的响应开始了。
城市各大广场上,原本放着流行音乐跳着广场舞的大妈们,音响里传出的歌曲突然卡顿,然后诡异地切换成了某种苍凉古朴、带着奇异韵律的调子——是陈星通过技术手段,强行推送的、经过简化和循环的,能一定程度上安抚紊乱能量的古老巫祭乐片的片段。领头的大妈愣了一下,看着周围老姐妹们茫然的脸,把心一横,跟着那调子,扭动起了完全不同于平日的、带着某种原始仪式感的步伐。渐渐地,越来越多人加入,一支支混乱却庞大的“驱邪广场舞”方阵,在城市各处自发形成。他们舞动的身影,汇聚成一股微弱却庞大的、追求“秩序”与“安康”的集体意念。
公园里,树下打太极的老人们,动作不约而同地变得更加缓慢、凝重,呼吸与意念仿佛融入了某种共同的频率,试图与那冥冥中的不稳定取得平衡。
更令人动容的是孩子们。某小学课堂上,正在上美术课的孩子们,突然都觉得心里闷闷的。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放下画笔,开始认真地折千纸鹤。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折,只觉得折了心里会舒服一点。很快,她的行为感染了全班,然后是整个年级……无数双稚嫩的小手,折叠出一个个承载着纯真祝福的千纸鹤。老师们惊讶地看着,没有阻止,反而默默地提供了更多的彩纸。这些蕴含着“希望”与“和平”的意念,纯粹而强大。
网络上,虽然官方消息封锁,但“城东异象”、“心慌”、“集体行为艺术”等词条开始悄然爬上热搜尾巴。一些感知敏锐的、或本身就接触过玄学门槛的网友,在匿名论坛接收到那份“协同请求”后,立刻行动起来。有人在自己家布下小小的守护阵,有人对着东方焚香祷告,有人甚至开着直播,带领粉丝进行简易的冥想,试图将精神力量汇聚到同一个方向。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算我一个!”
“姜大师肯定在那边拼命,我们能做一点是一点!”
“大家集中意念,想着稳定、想着平安!”
弹幕和留言开始汇聚起一股无形的力量。
这些行为,单个来看微不足道,甚至是可笑的。广场舞、千纸鹤、网络弹幕……在毁天灭地的裂缝危机面前,像是螳臂当车。
然而,当千千万万个这样的意念,来自不同年龄、不同职业、不同信仰的普通人,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守护他们生活的这座城市,守护他们隐约感知到的、正在为他们奋战的两个人——而汇聚起来时,量变引发了质变。
监护室内,陈星猛地瞪大了眼睛,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来了!来了!外部环境能量场正在改变!多股微弱但纯粹的‘愿力’正在汇聚!偏向秩序、稳定、守护属性!它们在自发地形成一种……一种覆盖全城的能量缓冲带!”
屏幕上,代表外部环境稳定度的辅助曲线,开始艰难地、但却真实地向上爬升!
姜眠清晰地感觉到,那股从裂缝方向压迫而来的混乱和心悸,被这股庞大而温暖的集体意念稍微中和、缓冲了一些。虽然相对于裂缝本体的力量,这缓冲依旧薄弱,却像在狂风暴雨中,为他们撑起了一把摇摇欲坠,却真实存在的伞。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病床上的陆沉舟。他不知何时再次睁开了眼睛,正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屏幕的微光,也映着她的身影。他没有说话,但通过共生的链接,姜眠能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一丝微弱的肯定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这位习惯用资本和规则掌控一切的总裁,此刻正亲身经历着,来自他所守护的、看似微不足道的普通人们,所反馈回来的,最原始也最强大的力量。
“准备好了吗?”姜眠低声问,既是问他,也是问自己。
陆沉舟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姜眠眼神一凛,再次握紧了那支判官笔plus。这一次,笔尖没有蘸血,而是牵引着室内开始汇聚的、来自全民愿力的金色光点,以及她和陆沉舟通过共生符融合产生的阴阳之力。
她要以身做笔,以魂为墨,引万民愿力为锋,将这最后的“补丁”,刻印进裂缝的核心!
然而,就在她即将动作的前一刻,陈星那边再次传来一声惊骇的呼喊:
“等等!裂缝内部……内部出现高能量生命体反应!非常……非常强大!它在主动吸收那些愿力!它把愿力当成了……引它出来的坐标和饵料?!”
全民愿力汇聚成的温暖光芒,非但没有成为修补裂缝的助力,反而像是……惊醒了沉睡在深渊中的狩猎者,并为它照亮了通往人间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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