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花因为才被叫醒,她对外界的认知,还处于懵懂的状态,她睁着迷茫的双眼,看向了身旁打醒她的人。
“你他妈的看啥呢!还不赶紧去喂猪,俺家不是白养活你的!”赵大友对陈花大喊了起来。
陈花这时才从混沌中醒了过来,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赵大友家里。
于是,她急忙像个球儿似的滚下了炕,她顾不得穿鞋子,她急忙朝着屋外跑去。
她刚一出屋,她便看到了门口桶里,放着熬好的猪食,她趔趔巴巴的拎着猪食桶,朝着猪圈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她身后响起了,婆婆阴阳怪气儿的声音,“啧啧啧……谁家新进门的媳妇儿像你啊,睡到太阳照屁股时候,才舍得起来!”
婆婆嘲讽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到了陈花的耳朵里。
但她却是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让她为自己争辩几句了。
陈花就这样饿着肚子,干了一早晨的活儿。
她喂了猪之后,她便去喂鸡鸭鹅狗,最后,她还得准备一家人吃的午饭。
但即便是这样,陈花也没有得到任何认可。
因为,她的婆婆一直埋怨,她干活慢之类的,这也导致她在吃饭的时候,都显得局促不安。
她每扒拉一口稀饭,她都显得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家里的饭桌上,有不少肉菜,这些肉菜都是,昨天陈花和赵大友办婚礼时的剩菜。
昨天由于太忙乎了,陈花根本就没有好好吃一顿饭,再加上她饿了一早上。
所以,陈花刚端起饭碗,她便本能的朝着一块猪肉夹了过去。
当陈花夹着肉,刚想放进嘴里的时候,她婆婆的咳嗽声却响了起来,“咳咳咳!”
陈花并没有在意,她真的太饿了!
她直接把肉放到了嘴里,随后,她咬了一口白面馒头,贪婪的咀嚼着。
赵大友母亲见陈花没有听懂,自己的弦外之音,她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不痛快,她用脚轻轻的踢了一下,正在埋头吃饭的儿子。
赵大友抬起头,他看了一眼母亲的脸颊,他露出了一脸的茫然,很显然,赵大友也没懂母亲的意思。
就在这时,陈花的筷子,对准一个鱼头夹了过去。
她从小就喜欢吃鱼头,她见到饭桌上还剩下好几个鱼头没人吃,她顿时乐坏了。
陈花眼里带着欣喜,还有对食物最原始的渴望,她夹起了一个鱼头放在了嘴边。
“咳咳咳!”赵大友母亲的咳嗽声再次响起。
赵大友急忙的看向母亲,而陈花也看向了婆婆,这一次两人似乎都明白了,咳嗽声背后的弦外之音。
赵大友明白了,母亲是不想让陈花吃鱼头,刚才是不想让陈花吃肉。
可他却是一直,张不开嘴制止陈花,因为陈花无非就是吃了几口,昨天酒席上的剩菜而已,那几个剩下的鱼头,原本就打算喂猫的。
最终,赵大友的双唇蠕动了几下,他随后低下了头,继续吃着手上的馒头。
而陈花则是小心翼翼地,把鱼头放回了盘子里,她继续啃着手里的馒头。
赵大友母亲见儿子不说话,她立马怒了!
她清了一下嗓子说, “那个,陈花啊!你别吃菜没轻没重的,啥好吃吃个啥!你一个女人家,也不干啥体力活,你吃那么多肉干啥?还有你人虽然长得不大,你的饭量可不小!差不多就行了,你别逮着白面馒头,就不撒嘴了!现在是这个年月,要是过去饥荒年,就你光吃不干活,估计都得让全家挨饿!”
陈花听着婆婆的话,她嚼着馒头的嘴顿时停了下来,她看着婆婆微怒的脸颊,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这顿饭,最终陈花是含着眼泪吃完的,她仅仅只吃了一个馒头、一片肉。
当陈花收拾完碗筷后,她刚走出门打算去厕所时,她便看到婆婆悄悄的走到碗柜旁。
陈花便停下了脚步,她想看看婆婆想干什么,随后,她眼前出现了让她心酸一幕。
因为,她看到婆婆端着一盘子的鱼头走到了家里养的小猫旁边。
她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对猫说, “你个小东西,长得怎么这么爱人呢!你知道嘛,今天的鱼头,是俺在那个三寸钉嘴里给你抢的。”她说完话后,她便拿着一个鱼头,喂到小猫的嘴边。
这一刻,陈花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她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如一只猫。
从那天之后,陈花在赵家吃饭的时候,她再也没有夹过菜,吃过一滴油。
可即便是这样,婆婆还是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儿的。
她只要见到陈花,她便阴阳怪气的指责陈花这里的活干不好,那里的活儿没干明白,又或者说,陈花除了吃就是睡,根本不是过日子人。
陈花听了婆婆的话,她露出一脸的苦笑。
她在这个家里,她忙的就像一个陀螺似的!
她除了每天晚上歇一会儿之外,她一直都闲不下来。
即便是她不用下地干活,她也得不闲着的干着家里活儿,可即便是这个样儿,她的婆婆依旧看不上她。
陈花自从嫁过来之后,赵大友也从未拿她当个媳妇看。
因为,他从来不给陈花一毛钱、甚至一分钱,即便是家里的油盐钱,陈花也得花一分要一分,甚至剩下几毛钱,陈花都要交给赵大友。
这样的日子让,陈花有些苦不堪言,因为,她连买卫生纸的钱都没有!
她每个月来例假,她只能去婆婆屋里拿粉色成卷的卫生纸,但每一次,婆婆都给她脸色看。
更让陈花没想到的是,婆婆居然用碎布给她做了一条月经带。
用婆婆的话说,过去她们那一辈儿都是用这玩意儿挺好的,现在这些年轻人,就是太矫情了,根本不会过日子,每个月来例假都得花钱。
陈花那时心里有个愿望,那便是她不再来例假了,这样她就不用带婆婆给她的月经带。
因为,那个月经带让她很不舒服,她总感觉太硬了,把她大腿的皮肤都磨破了。
一眨眼,陈花嫁到赵家已经三年了。
陈花被婆婆数落的话题,也换了其他方向。
这一天,陈花洗干净月经带,她晾在院子里的栅栏上。
出去溜达玩儿的婆婆,一进门便看到了陈花的月经带。
这个月经带,立马触动了婆婆的情绪,她的脸,顿时拉的多长,她走到陈花面前说, “你跟着俺进去!”
陈花心中一惊,她虽然害怕,但她还是跟着婆婆走进了屋子里。
“你说你到底是咋回事?咋到现在都怀不上?就是家里养的鸡,都下蛋好几茬了!”
陈花刚一进门,婆婆便劈头盖脸的数落着她。
这句话,让陈花无比的委屈,她现在还一肚子苦水倒不出去呢!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明白了很多事情,她在听村里女人,东家长西家短的话后,她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这个状态叫守活寡。
陈花不明白,既然赵大友嫌弃自己,那他为什么当初娶自己呢?
现在自己落得一个姑娘不姑娘、媳妇不媳妇的名声!
既然婆婆今天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陈花干脆心一横说道,“妈,这个事儿,你不能赖俺!”
“你这话啥意思?不赖你赖谁?哪家生孩子的事儿,不都是女人的事儿嘛!”
“妈,那个大友……他一直不碰俺,俺自己个,咋怀得上嘛!”
“你说啥!”赵大友母亲一听陈花的话,她立马从炕上蹦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你们两个结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圆过房?”
“嗯。”陈花脸颊微红,她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个混账玩意儿!”赵大友母亲骂骂咧咧的朝着屋外走去。
她直接去了麦子地里,因为现在赵大友正在地里干活。
陈花看着婆婆的背影,她虽然知道赵大友回来一定会大骂她一顿,但她心中却很释然!
因为这个时候的她,也想要一个孩子,如果她有了孩子,她这辈子就有了指望了!
而这时的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陈花作为先天性侏儒,她生出的孩子,遗传她概率太大了,这就意味着,陈花很可能生出一个侏儒孩子!
赵大友见到母亲怒气冲冲模样,他心中一阵疑惑,按道理母亲不会生这么大的气的!
他心里明白,陈花根本没有那个胆子惹母亲生气。
“妈,你这是咋了?”赵大友赔着笑脸问母亲。
“你还好意思问俺!俺问你,你为啥不跟陈花圆房啊?”
“妈……你咋寻思问这个事儿呢?”赵大友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他知道这事儿,一定是陈花告诉母亲的。
“儿啊,你这么干,你咋能对得起你妈啊!你妈一个寡妇,拉扯你长大不容易啊!你说你都快五十了,你好不容易有个媳妇儿,你咋就能这么干啊!”赵大友母亲此刻声泪俱下,她抹着眼角的泪,她委屈巴巴的说道。
“妈,唉……这个事儿你就别管了!”赵大友扔下手里的铁铲。
他一屁股,坐在了麦田旁边,他摸出了自己兜里的旱烟点燃。
“大友啊!你这事儿让,妈咋能不管啊!你娶媳妇是为了啥,要不是为了生个一儿半女,你让陈花进门干啥呀!咱家也不是多富裕的人家,还能做善事儿,养活白吃饭的人吗!”
“妈……”赵大友大声地喊了一声, “你说你,让俺跟她咋睡嘛!俺一看他那小矮个,俺就下不去手啊!”
赵大友母亲听了赵大友的话后,她思虑片刻后,她无奈的说道,“大友啊,你听妈的,女人哪里都一样!你看不下去她,你就关了灯……”
夜晚,再一次降临。
陈花还没上炕休息,因为院子里的鸡鸭还没圈进去。
原本陈花以为,赵大友回来会大骂她一顿。
但让陈花意外的是,赵大友回来之后,除了拉长着脸之外,他一句话没说。
当陈花做完了所有事情后,她走进屋里,她把自己的被褥拿下来,随后放在炕稍儿时。
赵大友突然说了一句,“今晚,你挨着俺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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