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陀猛地坐起来，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我要去救她！”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又重重地倒了下去。
“就凭你？”
秦越指了指他的左手，语气里带着点嘲讽，却更多的是担忧，“现在连刀都握不住，怎么救？是想进去给阿砚添乱，还是想让她分心照顾你？”
他从怀里掏出块干粮，塞到石陀手里，“先把命保住再说。罂的军械库在魏宫西侧，守卫森严得很，不是你凭着一股蛮劲就能闯进去的。我们得先想办法混进去，毁了他的兵器，断了他的爪牙，再设法救阿砚，这样才有胜算。”
石陀啃着干粮，干硬的饼渣剌得喉咙生疼，却丝毫没感觉到。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魏都的方向，远处的宫墙在暮色里像一条黑色的巨蛇，盘踞在大地上，吞噬了他的阿砚，他的同伴，他的家。
那里曾是他向往的繁华之地，如今却成了囚禁他心爱之人的牢笼。
突然，他捡起地上的一块断剑，剑身锈迹斑斑，却依然锋利。
他用没受伤的右手紧紧握住，在地上刻下阿砚的模样 ——
她的眼睛像秋水一样清澈，她的鼻子小巧挺直，她笑起来时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每一笔都刻得很深，仿佛要把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血从指尖滴在画像的胸口处，像一朵盛开的红梅，在灰暗的土地上格外醒目。
“我就是爬，也要爬进魏宫。”
石陀的声音带着一股狠劲，断剑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刻痕，火星都溅了起来，“她为我们守图谱，我就得为她守住命。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把她救出来。”
秦越看着他决绝的侧脸，看着他眼里燃烧的火焰，突然握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我帮你！”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罂害死了我父亲，这笔账我早就想算了。就算死，也要拉罂垫背，让他为自己做的恶事付出代价！”
夜色渐浓，乱葬岗的风呜咽着，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伴奏。
石陀靠在土坡上，左手的疼痛提醒着他失去的一切 ——
墨家的据点被烧，木公惨死，阿砚被掳，自己也落得这般境地。
但这疼痛也点燃了他胸腔里的火 ——
那是复仇的火，是救人的火，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熄灭的希望之火。
他想起和阿砚在墨家的日子，那时他们一起在锻铁坊打铁，她总爱研究些新奇的法子，说能让铁器更耐用。
他还记得有一次，她改良了曲辕犁，兴奋地拉着他去田埂上试验，阳光洒在她脸上，笑得像个孩子。
他当时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可现在，他却没能保护好她，让她落入了罂的手中，生死未卜。
想到这里，石陀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用力攥紧了手里的断剑，断剑的棱角硌得手心生疼，却让他更加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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