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以前的朋友。”
阿砚笑了笑，眼角有些发热，“他们也像你一样，总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哪怕冒着天大的风险。”
青禾把铜勺递给她，自己则拿起块细砂纸打磨鼎耳外侧的毛边。
“我爹说，手艺人就该互相帮衬，就像这锡焊，单靠锡条粘不牢，加了铜屑才能成。”
她的手指不小心被砂纸蹭破，血珠滴在鼎身的龙纹上，像给龙点上了眼睛，“你看这龙，好像活过来了。”
阿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鼎身的龙纹在灯光下蜿蜒盘旋，鳞片的纹路清晰可见，仿佛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
她突然明白，无论是墨家的铁器，还是青禾父亲的青瓷，之所以能流传下去，靠的从来不是某个人的手艺，而是这份在困境中互相扶持的情谊，像锡焊里的铜屑，看似微小，却能让原本脆弱的连接变得坚不可摧。
锡液渐渐凝固，在鼎耳的断裂处形成道银灰色的焊缝，与青铜的底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青禾用指尖轻轻敲了敲鼎耳，发出清脆的 “当” 声，不像劣质锡焊那样发闷。
“成了！”
她欢呼着抱住阿砚的胳膊，随即又赶紧捂住嘴，生怕声音太大被外面听到。
阿砚摸了摸焊缝，平滑得像天然长成的，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明天你去拿铜屑时，顺便打听下那三个俘虏的情况。”
她把剩下的锡条藏进鼎腹深处，用块破布盖住，“就说…… 就说我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好好吃饭，别到时候我把鼎修好了，人却没了，那才叫白费功夫。”
青禾用力点头，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我会的。”
她把装锡渣的陶碗收好，准备带出库房扔掉，“对了，我明天给你偷偷带两个馒头，是杂役房蒸的，很好吃呢。”
阿砚看着她瘦小的背影消失在侧门外，心里涌起股暖流。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在这冰冷的宫墙里，还有青禾这样的人，用微弱的光点亮着希望，就像这锡焊里的铜屑，渺小却坚韧，让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有了转机。
铜鹤灯的火苗又爆了个火星，映得龙纹鼎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晃动，像条苏醒的巨龙，守护着这库房里的秘密。
阿砚靠在鼎旁，铁镣的冰冷似乎也没那么刺骨了，因为她知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会有新的希望，随着青禾带来的铜屑和馒头，一起送进这幽暗的库房。
龙纹鼎的修复已近尾声，晨光透过青铜器库房的高窗斜照进来，在鼎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阿砚正用细砂纸打磨焊缝，砂纸上的细屑簌簌落下，在木炭地上积成一小堆。
焊缝已经平滑得像天然长成的，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指尖顺着鼎身往下滑，突然触到鼎底边缘的一道细缝。
“奇怪。”
她喃喃自语，掌心抵住鼎底用力一掀，“咔嗒” 一声轻响，厚重的铜底竟像盖子似的掉了下来，露出个巴掌大的暗格，里面卷着一卷泛黄的帛书，被两层油纸小心地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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